生命里的『七七』
“家家戶戶,在兵荒馬亂中,也都認為,與其一家團聚在一起,不如分散,各尋安全的去處,能留下一個種子,就多了一個根苗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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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我們生命里的“七七”:從盧溝橋到中日八年抗戰(zhàn)》(臺灣遠見·天下文化出版公司,2014),張作錦、王力行主編
去香港逛書店,買了一本《我們生命里的“七七”:從盧溝橋到中日八年抗戰(zhàn)》,臺灣遠見·天下文化出版。臺灣著名出版家、遠見·天下文化創(chuàng)辦人高希均,在這本書的“出版人的話”中這樣寫道:“一個時代的歷史,其中有國家命運的顛簸起伏,有社會結構的解體與重建,有經濟的停滯飛騰,更有人間的悲歡與離合?!币恢币詠恚覀兛偸顷P心歷史中國、族的命運,即使關注到個體的人,也多是帝王將相,與普通百姓無干。其實,沒有普通百姓,又何談國家、民族?沒有個人的歷史,又何談國、族的歷史、世界的歷史?
這本《我們生命里的“七七”》中的“我們”,也就是作者們,包括了郝柏村、何兆武、齊邦媛、王鼎鈞、許倬云、張玉法、星云法師等人,都是中國政壇、文壇、知識界、宗教界的名人,而在這本書中,他們還有共同的身份:抗戰(zhàn)的經歷者和歷史的見證者。
作者們皆是大才高人,但這一次,他們發(fā)表的卻不是長篇宏論,而是一篇篇個人的回憶文章,或者說是個人經歷的抗戰(zhàn)史。篇幅雖不長,卻因撰述者的真情實感讓讀者在許多處都為之動容。以我個人來說,讀這本書好幾次都忍不住落淚。
比如歷史學家許倬云先生就講了戰(zhàn)時自己家庭骨肉分散的遭遇,他總結道:“家家戶戶,在兵荒馬亂中,也都認為,與其一家團聚在一起,不如分散,各尋安全的去處,能留下一個種子,就多了一個根苗?!边@話讀起來好似輕描淡寫,但個中又蘊涵了抗戰(zhàn)歲月多少家庭背井離鄉(xiāng)、生離死別的辛酸苦淚。
歷史學家、翻譯家何兆武先生在“七七事變”爆發(fā)時年僅16歲,當時是北平師范大學附中的一名高一學生。戰(zhàn)火襲來,學校南遷,回憶當年離開北平的那個早晨,何老這樣寫道:“(火車站)人很多,可是靜悄悄的,一點兒聲音都沒有,好像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,整個火車站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?!焙卫厦枋鲎约寒敃r的心情:“寂靜得近乎恐怖,好像空氣都凝固了……有一種要亡國的感覺?!?/p>
可能有人覺得這種感覺太壓抑太消極了,完全不像一些抗戰(zhàn)題材影視劇痛快。但親愛的朋友,真實的抗戰(zhàn)是沒有手撕鬼子、手撕坦克的,也沒有人能像超人一樣躲避子彈,隨手扔個手榴彈就能炸下一架飛機,更沒有單憑一個中國人就輕松地干掉鬼子一個大隊……
親愛的朋友,真實的歷史不是影視劇和網絡游戲,是從“九一八事變”至日本投降期間,中國付出了3500萬人以上的死傷;是戰(zhàn)時中國有上億軍民經常處于半饑餓狀態(tài);是“淞滬會戰(zhàn)”時駕機撞擊日軍旗艦“出云號”的沈崇誨,這位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的高才生,犧牲時年僅25歲;是抗戰(zhàn)期間為了不至動搖軍心,連京劇《四郎探母》都要禁演……
距離“七七事變”全面抗戰(zhàn)已經過去八十余年了。時間不停向前,漸漸的,當年抗戰(zhàn)的參與者、見證者越來越少。當這本《我們生命里的“七七”》里的作者也都作古了(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),我們又將如何給我們的后人講述我們生命里的“七七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