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 寫實家與理想家

自然中之物，互相關系，互相限制。然其寫之于文學及美術中也，必遺其關系、限制之處。故雖寫實家，亦理想家也。又雖如何虛構之境，其材料必求之于自然，而其構造亦必從自然之法律。故雖理想家，亦寫實家也。

【評析】

王國維在此闡釋文學藝術與自然法則之間的關系。在作者看來，藝術一定要“求之于自然”“從自然之法則”，它既不是對自然的被動模仿，也不是主觀臆造的產(chǎn)物。王國維這里提到的自然之法則，有著世紀初結構主義的影響。結構主義認為“自然界是可以感知的實體，它有著自身的規(guī)律，自然界的一切事物都是按照這個規(guī)律進行的，而人類社會本身也是自然界這個大系統(tǒng)的一部分。一切社會關系和社會文化也是順應自然關系的產(chǎn)物。為了存在，為了自身的繁榮，人類必須按照自然界的那種對應關系，去處理人間所遇到的一切關系，從而使社會協(xié)調(diào)起來。”這就和王國維所說的“自然之法則”有異曲同工之妙。聶振斌《王國維的意境論》（《美學》第6期，上海文藝出版社1985年9月）也曾強調(diào)自然之法的重要性，“在這段不算長的引文中，他連用三個‘自然’這一概念，它的含義有二：一是指客觀存在，如上一個和第二個都是此義；二是指自然界及社會發(fā)展、變化的理或規(guī)律，如上的‘自然之法則’即是此意。王國維要說明的是：無論‘寫實’還是表現(xiàn)‘理想’，它都不能離開客觀存在的‘自然’”。聶先生對自然之法則的看重可見一斑。

1. 美術：繪畫、雕塑等藝術作品，這里泛指藝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