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年的蓮花（二章）

風荷

一株閃電

洗盡身上的黑。

把過去埋葬，新的植株，在天空開出花朵。

解開生命和時間的真相。

你如刀鋒犀利，切割烏云，切割自己，誰說你選擇了自殺，你笑傲，蔑視。現(xiàn)在滿天燦爛煙花。

閃電，你淬火之后的身軀，有生鐵的骨骼，有發(fā)亮的眼神。

天馬行空。

地平線就在腳下，相信尋找不會遙遙無期。

你如蒼茫大地上生生不息的河流和道路，不斷拋出自己的肋骨，行走，奔跑，尋找真諦……

仿佛神諭。

你，僅是一株閃電而已，卻包裹了人間萬般煙火。包裹了生的疼，愛的糾纏，離索的痛苦。你揮劍一笑，又是那么灑脫，率真。

閃電，一個霹靂之詞。

閃電，一個有烈火亮度的符號。

在紙上?，F(xiàn)在是活的，顫栗的靈魂。親愛的，仿佛來自你的身體。

習慣低頭走路，這次我挺直了身板，打量你。你拼命的姿勢如一只跳舞的豹子，投影在我的心湖，照出我的懦弱和卑怯。

自省，懺悔。

我的靈魂在你之后的一場大雨中蘇醒，額頭發(fā)燙，我想我是得到了一次洗禮。

我是接住了你拋給我的一根肋骨，在黑暗來臨之前，我擦亮眼睛，把它安裝在自己的體內(nèi)。

得以重生，捧出菩提。

并對你說出一個滾燙的詞。

中年的蓮花

江南，是絲帛做的，易于繡古色古香的花。

現(xiàn)在整個夏天灌滿了水。

夢也有水的形狀。

聰慧，性靈，一朵蓮在水里打開了自己。

一匹馬尋來，蹄聲在漣漪里拔節(jié)。

風聲呼嘯。

一匹馬在人間打撈我的名字，那是我的虛名。真正的我如一株蓮，在皎潔的月下。

開放，以悠遠，以寧靜……

我的青絲、裙袂翩然，可繡一個側(cè)影給你，中年的蓮瓣該有了皇后的風范。

半面妝，猜疑與卑怯都付了流水。

雕花籠，棉質(zhì)的心在身體里微笑。

愛只愛，馬蹄揚起的風聲。

掛滿詞牌名的望江樓頭，你的舌尖如劍，挑走我所有戰(zhàn)栗。一條江的國度里有山，亦有英雄美人。

清水洗白烏云。

遠處誦經(jīng)，近處打坐之人都是我，我在自己的菩提樹下修行。體內(nèi)的廟宇漸漸溢滿幸福的秘密。

針腳干凈，絲線清爽，蜻蜓立于錦帛之上。

一朵中年的蓮花，曠世彌香。

于其間。

選自《散文詩》2016年第3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