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雨中
一年多前寫《天上飄著余秋雨》時,曾引過余秋雨散文《夜雨詩意》中的一段文字,現在對這段文字依然很喜歡?!霸谝褂曛邢胂笞詈檬菍Υ岸?。黯淡的燈光照著密密的雨腳,玻璃窗冰冷冰冷,被你呵出的熱氣呵成一片迷霧……你用溫熱的手指劃去窗上的霧氣,看見了窗子外層無數晶瑩的雨滴。新的霧氣又蒙上來了,你還是用手指去劃,劃著劃著,終于劃出你思念的名字……”
真的是這樣。雨夜對窗而立,聽窗外淅瀝雨聲,此時人的心里不是戀人心思便是文化情懷。戀人心思有一首叫《心雨》的歌可以表達,“為什么總在那些飄雨的日子,深深地把你想起”,情思綿密細致,引人無限惆悵。文化情懷則可以看看余秋雨對夜雨詩意的思考。夜雨臨窗時,他想的其實是文化。他固執(zhí)地在夜雨中尋找詩意,結果發(fā)現的是詩意的正在失落:“某種感人的震撼和深厚的詩意似乎注定要與艱難相伴隨,當現代交通工具和營造手段使夜雨完全失去了苦澀味,其間的詩意也就走向浮薄?!?/p>
不大容易說清楚的“文化情懷”,其實就是在雨天尋找詩意的心情,或者說是一種“雨意”。晴朗的天氣里,陽光燦爛,催人行動。這時的心情正仿佛現實主義的人生態(tài)度。雨天則令人沉靜,使人想一些晴天來不及想的事,恰如理想主義的回首與展望。晴天的行動是現實參與,雨天的詩意是終極關懷:這么說應該是可以的。晴天免不了令人焦躁,使人悶熱,心中飛起無數浮躁的煙塵。此刻,雨就成為必要的了,涼爽、沉靜、踏實都會隨雨而至。文化人固執(zhí)地在雨天尋找詩意,心里想的正是晴空如何更宜人,所說所作為的都是陽光燦爛的日子中也能有幾分雨意。
巧得很,這幾天接到幾位素不相識的朋友的電話,談的都是與文化或《文化廣場周刊》有關的事。漢語的“雨”字有“友人”之意,那這幾位朋友算是“新知新雨”。一位賴先生鼓勵我們說,盡管他自己很喜歡《文化廣場周刊》,但像他這樣“著迷”的人似乎還不太多,“你們應該擴大讀者面,把周刊辦得可讀性更強一些,但是品位不能降!”真謝謝他的這一番提醒。另有一位程先生來電話,說他寫了一篇“全面考察深圳文化”的文章,有七千多字,希望先給《文化廣場周刊》用。接聽這樣的電話,經常會使我產生一種“聽雨”的感覺。清人張潮認為人如果要“不虛此生”,便要能“聽”,“春聽鳥聲,夏聽蟬聲,秋聽蟲聲,冬聽雪聲,白晝聽棋聲,月下聽簫聲,山中聽松風聲,水際聽欸乃聲”,我這里正可續(xù)上一句,便是“案頭聽雨聲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