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平樂
紅箋小字,說盡平生意,鴻雁在云魚在水,惆悵此情難寄。[36]
斜陽獨倚西樓,遙山恰對簾鉤。人面不知何處,綠波依舊東流。
這當然是一首情詞。說不盡的意念,密密地寫滿信箋。然而就算是魚雁傳書,此箋此“意”到達情人的眼前,但分離思念的惆悵之“情”實在難以表達千萬分之一,實在是無從寄達的。
夕陽西下,獨倚樓欄,遠望的山峰與近處的簾鉤在視野中疊合一處——由此可見樓上的這位目光凝定而心神恍惚——不知所思念的人在遠處?在近旁?總之是不見蹤跡,“人面不知何處”,唯見綠波東流。讀到這里,我們一定會回想起唐代崔護的著名詩篇:“去年今日此門中,人面桃花相映紅。人面不知何處去,桃花依舊笑春風。”物是人非的對比,自然給人無盡的惆悵,但詞中的“綠波依舊東流”似乎更給人絕望,因為除了山川依舊、不恤人情的意味,東流水還很容易引起一切逝去而不返的聯(lián)想。這么說來,情人間的分離和阻隔,怕是永遠的了。
[36] 紅箋:指紙上有紅線打格即朱絲欄的信箋。鴻雁在云魚在水:古時有魚雁傳書的說法,前者見古樂府《飲馬長城窟行》的“客從遠方來,遺我雙鯉魚。呼兒烹鯉魚,中有尺素書”;后者出自《漢書·蘇武傳》,說蘇武陷匈奴十余年,漢使謂匈奴單于上林苑射雁得雁足系帛書,知蘇武尚在某澤之中,因得以歸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