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

第二卷 寥落煙中一雁寒

絕藝傾城 作者:夜纖塵


第九章 共居

姜云霄在天香閣等了足足兩個時辰,直到了掌燈時分這才瞧見她的木鳥由半開的窗戶飛了進來。只見她抬起左手面,那只鳥便乖乖地停在了她微翹的食指上,她用右手撥弄了下鳥喙便聽其腹部傳來顧連城的聲音:“云娘,那日我已將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。雖說敬王府并非久留之地,但我只求在這里暫時安逸度日,早日鉆研出人偶秘術(shù),完成師父的心愿。至于您今后有什么打算,連城不愿參與其中,他日若真能完成秘術(shù),我自會回北漠重振師門!保重、莫念!”

聽完顧連城這番話,姜云霄無可奈何地輕嘆一聲自言自語道:“這丫頭的脾氣較兩年前倒是變了許多,興許也算是一種成長吧!”

她想既然時機未到,也就不必操之過急。自打兩年前到這京城,她搖身一變成了這天香閣的主人,雖說時間并不算長久,但其間也打探了不少消息。畢竟是煙花之地,招攬來的大多是前來尋花問柳的王公貴胄,想從他們口中套出些什么也并非難事?,F(xiàn)今趁著世事太平,要為以后的事情早做安排。當年顧連城得了千機派掌門真?zhèn)髦?,她便在心底暗暗謀劃,她相信,終有一日,憑著顧連城與她的機巧之術(shù),她姜云霄定能得償所愿。

當晚,敬王齊澈破天荒地與顧連城一起用了晚膳。顧連城打小與師兄弟們混在一起吃喝玩樂,并沒有覺得哪兒不自在,但今日與齊澈獨處這么一會兒讓她覺得有些別扭。她不能坦然地去面對他,眼光偶爾落在他俊逸的面龐后便慌忙移開,若是多瞧他兩眼便覺雙頰發(fā)燙、心跳加速。想到前些日子還與他劍拔弩張地斗嘴,而現(xiàn)在卻忸怩不堪,頓讓她心里頭覺得疑惑不解,許是現(xiàn)在的他突然變得溫柔親切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吧!

晚膳過后,齊澈仍沒有離開的跡象,反倒是極悠閑地從書架上取了書翻看。顧連城只愛看些民間話本,對于書架上的那些藏書并無興趣,無奈不知該怎么打發(fā)這二人獨處的時間,也只能隨意地找了本百無聊賴地翻瞟上幾眼。

約莫到了戌末時分,顧連城正困得上下眼皮打架,冷不丁聽齊澈丟來這么一句:“我今晚要在這里歇了,你若是困了可以先睡下?!?/p>

顧連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,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。雖說當初走投無路時她已抱定賣身青樓的決心,所謂的處子之身對她來說自然沒命重要,可是如今事發(fā)突然,她一時還真無法接受。

齊澈瞧見她神情緊張,不由挑唇而笑,心里頭卻是百味雜陳。他知她已不是完璧之身,早先他那位皇兄與她春宵共度,未及封她為妃便被他搶先請旨賜婚,軟磨硬泡之下他才無奈答應。當年是他這位皇兄生生拆散了他與鄭錦瑟,而他所做的,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。

顧連城正要強打精神繼續(xù)翻看手中的書卷,卻見齊澈向侍立于殿門邊的寶珠使了個眼色。不多會兒便見寶珠走近附在她耳邊說:“請王妃更衣沐??!”

長于北漠的顧連城自小對當?shù)馗稍锏臍夂驘o法適應,每日養(yǎng)成了沐浴泡澡的習慣,即使到了京城也仍是如此。寶珠雖一如往常地伺候她入浴,但在這當口卻令她倍覺尷尬,頃刻間只覺得渾身血液上涌,雙頰也開始微微發(fā)熱。

沐浴之后,她仍著了平常的素衣,并聲稱天涼找寶嬋要了件袍子披上,這才磨磨蹭蹭地回了寢殿。瞥見齊澈仍坐于書桌前翻閱書卷這才稍稍安下心來,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,掀起鋪于床里面的那床錦被鉆了進去。她心里有些慌亂,索性又往床角擠了擠,整個身子隔著帳幔幾乎要貼到了里墻上。

齊澈的心并未放在手中的書卷上,他時不時地用余光觀察著顧連城,見她如貓一邊裹著被子縮于床里,心內(nèi)覺得好笑。這般幼稚的舉動,他還真是第一次見,頓時讓他起了捉弄之心。他假裝打了個哈欠,低聲換了寶珠捧了熱水來用,之后便命她掩門挑燈而去。

顧連城縮在被窩里,卻一點睡意也無,豎著耳朵聽著室內(nèi)的動靜,不知不覺出了一身的汗。直到齊澈走到床邊坐了,她下意識地又往里縮了縮,緊張得渾身發(fā)抖。

齊澈一身月白睡袍,烏亮順滑的頭發(fā)披散于肩,偶有數(shù)綹垂于兩鬢,更顯得俊逸脫俗。他望著床角的一團,唇邊笑意更濃,若是可以,他真想放聲大笑。他刻意加大動作的幅度,躺下的時候往床里擠了擠,而在床外邊留下了好大一塊空地。

顧連城努力地將自己縮成一團,整個人又往墻邊靠了靠,緊裹的被子悶得她差點兒喘不過氣來。不到一盞茶的功夫,她實在受不住被中的悶熱,悄悄地由被中探出頭來,深深地吸了口氣。涼氣透著鼻腔吸入肺腑,頓時令她倍覺舒爽,也讓她就此下定了決心。橫豎都逃不過這一天,與其畏畏縮縮的倒不如鼓起勇氣接受,比起女子的貞潔,她覺得小命更為重要!

她這廂內(nèi)心掙扎不已,而睡于身側(cè)的齊澈正以肘支著頭優(yōu)哉游哉地觀察她這邊的動靜。見她忽然探出頭來,忍不住開口問了句:“現(xiàn)下雖是秋日,但也不至于這般寒冷,你將被子裹得如此嚴密就不怕熱嗎?”

顧連城才剛舒了口氣,忽然聽他發(fā)話,覺得裝睡太過虛偽,索性坦然地扯下覆于頭上的錦被答道:“方才吹了些冷風,因此覺得身子涼,現(xiàn)在好些了!”

“哦?可別是受了風寒!”齊澈裝模作樣地伸手要觸上她的額頭,驚得她慌忙往被中一縮,頓時他的手落了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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