竊賊
【一】
紀清下班回家,掏鑰匙開門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有點不對勁。
自己出門的時候,明明反鎖了門,為什么現(xiàn)在門卻一擰就開了?這很詭異,難道說家里遭賊了?
紀清心里有點懸,他急忙沖進屋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進小偷了。
屋子里果然一片狼藉,客廳到處都是被小偷翻箱倒柜的痕跡,原本放在抽屜里的手表和一些小飾品被偷走了。
但這些并不重要,紀清真正在意的是自己藏在臥室內(nèi)的一筆存款,有好幾萬。
紀清沖進臥室,臥室內(nèi)果然也一片狼藉,他走到房間盡頭的衣柜處,翻了翻衣柜最下層的某件外表看起來十分普通的睡衣的口袋,一掏,幸好,錢還在。
可顯然,幸運是暫時的。
因為,紀清回來的時候,小偷其實還沒有走。
紀清沖進臥室的時候,小偷正躲在臥室的衛(wèi)生間里,他一邊偷偷觀察紀清一邊準備伺機逃跑,但,就在他找好機會打算跑的時候,他突然看到紀清從衣柜里掏了幾捆錢出來。
這就很尷尬了,紀清等于為小偷引路了。
小偷很快持刀從衛(wèi)生間沖了出來,拿刀威脅紀清。
紀清嚇得魂飛魄散,他心里一涼,暗想這錢可能保不住了。
紀清流著淚,看著小偷搶走錢遠去,心里安慰自己千金散盡還復來。
但,小偷在逃竄的時候,不小心踩到了自己亂翻時扔到地上的東西,腳一滑,摔倒在了床邊的地上,錢就掉在旁邊。
紀清一看有機會,克制住自己發(fā)軟的雙腿,往前一撲,壓到小偷身上,然后勒住了小偷的脖子。
小偷被勒得喘不過氣來,把身子往床的方向用力一側,在小偷身上的紀清哐當一聲撞在了床沿上,紀清吃痛,手一松,小偷從他身下掙脫了出來。
紀清一急,想再沖上去,但小偷對著他的肚子捅了一刀,紀清一聲慘叫,摔倒在地上。
小偷撿起錢跑了。
【二】
孟南爬著樓梯,他看到樓下住戶的門是開著的。
可能來客人了吧,他想。
孟南正要繼續(xù)上樓,再上一層就到家了,這時屋內(nèi)突然傳來一聲慘叫,他頓了頓,心里覺得有些詫異,緊接著,從屋內(nèi)躥出來一個人。那人寸長短發(fā),眉宇寬闊,雙眼有神,此時臉漲得通紅,他手上戴著一副手套,手上拿著幾捆錢,倉皇離去。
不正常。
孟南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這不正常,他又想起了剛才那聲慘叫,心想這戶人家肯定出事了。
他拉開門,沿著客廳地板上殘留的斑斑血跡進到臥室,看到昏倒在血泊里的紀清,連忙打了急救電話。
沒過多久,救護車來了,孟南把紀清送去了醫(yī)院。
紀清醒來時已經(jīng)是第二天的早上,他躺在醫(yī)院的病床上,摸了摸腹部的傷口,已經(jīng)包扎好了。
他望了望在病房沙發(fā)上躺著的孟南,這人他認識,獨自一個人住在他樓上,想必就是他送自己來的醫(yī)院。
紀清側過身,看了看病床旁桌子上放著的花費賬單,好幾千,這讓他很心疼,剛進來就花了幾千,再住幾天還不得花幾萬?自己的錢都被偷了,現(xiàn)在哪還有錢?
同時還有另一件讓紀清尷尬又頭疼的事情:自己住的小區(qū)實在太破舊,沒有監(jiān)控,現(xiàn)在根本沒辦法抓到那個小偷。而且,就算抓到了,如果那人不承認,自己沒有人證,也沒有物證,怎么能證明那人就是小偷呢?看來,自己的錢基本上是沒辦法追回了,更別談讓那人賠償醫(yī)藥費了。
怎么辦?沒有監(jiān)控!怎么辦?沒有監(jiān)控!
紀清腦子里的小人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,突然,它們停了下來:沒有監(jiān)控!這代表著,沒有人知道歹徒到底長什么樣子。
除此之外,小偷戴了手套,自己身上和兇器上都沒有小偷的指紋。
孟南把自己送來醫(yī)院,那么無可避免的,自己身上應該有孟南的指紋,從某些方面來說,孟南比歹徒更像歹徒。
紀清又望了望躺在沙發(fā)上的孟南,感覺有點臉紅心跳,最后咬了咬牙,終于暗下決心。
栽贓孟南!
【三】
孟南還是沒能接受這個事實:自己被碰瓷了。
送完紀清之后,他躺在沙發(fā)上睡了一覺,想等紀清醒來后找他拿回自己墊付的醫(yī)藥費。但當他醒來時,發(fā)現(xiàn)紀清開始向外宣揚自己是那個小偷。
“不是我。”
醫(yī)生、護士和圍觀群眾為了避免孟南逃走將他圍著控制了起來,他試著解釋,但是根本沒人相信他。
或者說,他們根本不在乎誰是兇手,為首的醫(yī)生說道:“你要是走了,到時候誰給剩下的醫(yī)藥費?又想讓我們醫(yī)院白治療?”
孟南沒想到自己做了件好事后會落得如此下場,難道這個社會已經(jīng)墮落到容不下好人了嗎?
他不相信,他轉頭面向紀清:“你怎么這么缺德?”
“你捅傷了我還說我缺德?”
這很難辦了,看來紀清是真的打算死咬著自己不松口了。
“我進你屋里的時候你就已經(jīng)倒在血泊里了。”
“我朋友今天來我家有點事,后來出去的時候忘了關門,你趁機進來偷東西,沒偷到什么不說,被我發(fā)現(xiàn)后還用刀嚇唬我,結果誤傷了我?!?/p>
為了避免有人看到小偷從自己家離去,從而使自己的謊言產(chǎn)生漏洞,紀清決定將那個小偷形容成自己的朋友,這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,同時,紀清決定把那被搶的幾萬塊錢也當作不存在,不然邏輯連不上:因為孟南身上沒有那筆錢。
“兇手要真是我的話,我為什么還要叫救護車送你來醫(yī)院?”
“因為你怕我死了,畢竟入室盜竊和故意殺人量刑還是不同的吧?而且我認識你,如果你叫了救護車之后再逃就更加沒用,反而會加重你的嫌疑?!?/p>
孟南發(fā)現(xiàn)形勢確實是對紀清比較有利,自己唯一的希望在于:自己記得兇手的長相。如果樓下也有人看到了的話,自己只要向警方陳述這一點,再和紀清的那個所謂朋友比對一下,就能擺脫紀清的反咬一口。但這機會實在太渺茫了,因為他知道,小區(qū)外面平時很少有人活動,小區(qū)住戶大多宅在家,剛好有人也看到歹徒并且記住他長相的概率實在太小了。
爭吵越來越激烈,場面越發(fā)混亂,這時門外傳來一聲疾呼:“吵啥呢?吵啥呢?”
一個男人一邊大喊一邊走了進來,他穿著淡藍色制服,制服上寫著保安二字,很明顯是醫(yī)院的保安,孟南再往上望向他的臉,心一驚:是那個小偷!
【四】
孟南、紀清、小偷三個人都愣住了。
孟南反應最快,他沖上前,抓住小偷,大喊:“小偷就是這個人,不是我。”
圍觀者都圍了上來,孟南注意到紀清的臉變得一陣白一陣紅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想誣陷我?等著坐牢吧,小子。
孟南得意地瞪了紀清一眼,內(nèi)心竊喜,心想終于有機會證明自己的清白了,果然善惡到頭終有報。
小偷看著孟南和紀清,神情也開始變得懊惱了起來。
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運氣會這么差,這么大個城市居然恰好碰到了自己弄傷的人,而且自己在門口撞到的那個人證也在一旁。
小偷決定自認倒霉爭取減刑,他努了努嘴,正要張口,這個時候,紀清突然說話了,他指著小偷說:“他不是小偷,他就是我的那個朋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