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伯

【題解】

河伯，又叫河神，神話傳說中的黃河之神。本篇是祭祀河伯的祭歌，通篇以女子的語氣敘說與河伯的歡會暢游。詩中先描寫了女子與河神遨游九河，隨即登昆侖、入龍宮、游河渚，最后依依惜別。整個祭祀過程輕松淡然，營造出了迷離清婉的意境。

【原典】

與女游兮九河^[500]，沖風起兮橫波^[501]。乘水車兮荷蓋^[502]，駕兩龍兮驂螭^[503]。登昆侖兮四望^[504]，心飛揚兮浩蕩^[505]。日將暮兮悵忘歸^[506]，惟極浦兮寤懷^[507]。魚鱗屋兮龍?zhí)?sup>[508]，紫貝闕兮朱宮^[509]，靈何為兮水中^[510]？乘白黿兮逐文魚^[511]。與女游兮河之渚^[512]，流澌紛兮將來下^[513]。子交手兮東行^[514]，送美人兮南浦^[515]。波滔滔兮來迎^[516]，魚隣隣兮媵予^[517]。

【注釋】

[500]女：通“汝”，你。九河：黃河下游河道的總名，相傳夏禹治理黃河時開了九條河流，故稱。這里泛指黃河的眾多支流。[501]沖風：暴風，大風。橫波：橫起大波。[502]乘：乘坐。蓋：車頂。[503]駕兩龍：指河伯用兩條龍為自己拉車。驂(cān)：四匹馬拉車時兩旁的馬叫驂。螭(chī)：古代傳說中沒有角的龍。[504]昆侖：古代神話傳說中的山名。[505]浩蕩：形容心緒放達，無拘無束。[506]悵：姜亮夫《屈原賦校注》認為是“憺”字之訛，為安樂的意思。[507]極浦：遙遠的水邊盡頭。寤懷：睡不著而懷念，形容思念之極。[508]魚鱗屋：以魚鱗筑造的屋子，取其光彩閃耀。龍?zhí)茫阂札堶[裝飾的廳堂。[509]紫貝：一種珍美的水產。闕：宮門前面兩邊高聳的望臺。朱宮：珍珠做的宮殿。[510]靈：神靈，這里指河伯。[511]黿(yuán)：大鱉。逐：追隨，跟從。文魚：有花紋的鯉魚。[512]渚(zhǔ)：水邊。[513]流澌(sī)：解凍時河中流動的冰塊。[514]交手：執(zhí)手，握手，古人將分別，則相執(zhí)手表示不忍分離。[515]美人：指河伯。浦：水邊，河岸。[516]波：波濤。滔滔：滾滾。[517]隣隣(Iín)：通“粼粼”，一個接著一個，形容眾多。媵(yìng)：送別。

【譯文】

與你一起游覽觀賞九河，暴風攪動水流涌起洪波。乘坐的水車用荷葉做車蓋，兩條神龍駕車螭龍來拉車。登上昆侖山縱目望四方，神采飛揚胸懷多開暢。天色已晚樂不思歸家，只懷念那遙遠的水鄉(xiāng)。魚鱗做屋瓦廳堂畫蛟龍，紫貝飾門闕珍珠飾宮殿，神靈你為什么住在水中？乘著白黿追文魚，與你同游到河邊，冰塊紛紛解凍涌向前。與你握手告別向東行，我送你到南方的水濱。滔滔河水前來將你歡迎，魚兒列隊來送我踏上歸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