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機不可失,我迅速地站起來,由于蹲坐的時間太久,一瞬間眼前有些發(fā)黑,我扶著樹穩(wěn)了穩(wěn),隨即一路小跑來到橋邊。沒有絲毫猶豫,這時我立刻拿出尖刀,對著捆吊橋的繩索便猛砍了幾下。寂靜的深夜里,這聲音顯得十分刺耳,我砍得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生怕下一秒殤夙鸞就會出現(xiàn)。
那繩索又粗又結(jié)實,砍起來十分費力,我匆匆砍了幾下后便扔了刀,隨即我將兩壇子酒倒在橋頭,然后引燃了火折子。
一瞬間火騰騰燃起,順著繩子蛇一般爬滿了整個橋頭。
我趕緊退后幾步,心急如焚地一邊看著橋頭的火光,一邊不時地看向大門,我生怕橋還沒斷,殤夙鸞就出來了。
我正焦急萬分時,突然一個黑影出現(xiàn)在大門口,我頓時感覺如涼水潑頭,不禁渾身發(fā)冷。
北風(fēng)呼啦啦地吹著,火噼里啪啦地?zé)?,橋下的河水好似也洶涌起來,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河床?/p>
我緊張得無法動彈,只能盯著那黑影漸漸走進(jìn)我的視線范圍。不一會兒,火光映紅了殤夙鸞帶笑的臉龐。動了動唇,我無力地吐出三個字,“殤夙鸞?!?/p>
殤夙鸞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,一晃身形便到了橋頭,眼見著他一腳便踏上了那邊橋頭的木板。我的心這時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,我只感覺此刻殤夙鸞抬起的那只腳不是要落在那橋上,而是要落到我的心上。
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只聽“嘩啦”一聲響過,隨即火星突然四下飛濺開來。這邊的橋頭已被火燒斷,幾段木樁如急墜的流星,瞬間便沉沉地落入河中,接著整座吊橋終于坍塌下去。
吊橋坍塌的同時,我的心也回到了原位。
長舒了口氣,我抹了抹頭上的冷汗,聽到身后有馬車疾行而來的聲音,終于輕松地對著河對岸的殤夙鸞微微一笑。
殤夙鸞狹長的鳳眼瞇起,他看了看我的身后,雙目突然暴起。我想,他此時應(yīng)該是明白了這一切。
我轉(zhuǎn)身鉆進(jìn)了車廂,隨即撩開車簾,遙遙地看著他孤獨的身影,這時只見殤夙鸞負(fù)手而立,滿面微笑地對我張了張嘴,像是說了些什么。
可是相隔太遠(yuǎn),看不清,也聽不見,我困惑地看著殤夙鸞,不知所云。
像是看懂了我的困惑,殤夙鸞微微一笑,回身交代了小廝幾句,小廝便立即領(lǐng)命而去。而這時殤夙鸞卻突地從腰間抽出一根軟劍,抖手一振,只見劍尖閃爍,在暗夜中射出點點寒光。
蒼蒼穹廬之下,殤夙鸞的白衣染盡殘月的銀輝,他如一抹絕艷的幽魂,煙一般在天地間持劍輕舞。
絕世的劍,傾城的人。冥冥中,似有人將那一曲離殤輕彈,震碎了一地哀戚。
我一時看得呆了,只傻傻地凝視著殤夙鸞的身姿。
這時他長劍一指,將小廝不知何時擺在門口的酒壇一一刺破,遂收劍而立,回身對我微微一笑,隨即他微一抖手,將一點紅光拋向身后,那紅光落在滿地的殘酒上,頓時火光沖天而起,映紅了半邊天空。
見有了光亮,殤夙鸞又對我一笑,然后指了指地面。
我順著殤夙鸞的手指看向地面,隨即便抬手掩住一聲驚呼,這一刻我情不自禁地抬眸看向那個笑傾江山的男子。他已然背過身去,正看著被大火吞沒的宅院。在烈火的映照下,我終于看清了一直沒看到的橫匾——藏笑園。
我心情復(fù)雜地看著那橫匾被火舌吞噬,低聲道:“走吧。”說完,我放下簾子,將對岸被火光映照在地上的那八個大字留在了車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