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先生知道許量是以書會友，同時也是在布局，那將是一個大大的商戰(zhàn)局面。書后面充滿了品牌創(chuàng)造和資本經(jīng)營的故事，許量告訴過他一些內幕，但在老領導的面前，樊先生不方便挑明。見許量與劉副部長相談甚歡，樊先生忍不住插話道：“許量，你真是一個人才，能夠與部長這樣的大領導一見如故，你真是……”

本想說許量是“人精”，可這話不一定會被他們兩個人都理解成為玩笑話，于是樊先生就生硬地把話咽了回去，面部表情免不了不太自然。

許量與樊先生是多年的朋友，甚至算是兄弟了，平時樊先生比較嚴肅，許量很難抓住這樣輕松開玩笑的機會，于是許量趕忙接過話題，打趣道：“許量是人精?！?/p>

三人哈哈笑起來。

許量由此得到了一條嶄新的通道，這是高層的通道，他知道這對他的事業(yè)意義重大。

氣氛和諧，談話就更投機了。言歸正傳，許量應邀繼續(xù)解說道：“所謂善待民間金融，不是說平時不聞不問，不引導也不規(guī)范，而一旦出了問題就緊急維穩(wěn)，這樣治標不治本?！芾怼@個詞很有研究價值，對民間金融而言，理是管的前提?！?/p>

樊先生點點頭，說：“民間金融特別是民間借貸的確是一把雙刃劍，對于國家的金融安全、穩(wěn)定是不容置疑的，但不能用緊急維穩(wěn)的方式處理?！?/p>

劉副部長微笑了，他對經(jīng)濟的把握從來都是從宏觀方面入手，很少像今天這樣從微觀角度考慮問題，他饒有興趣地問：“那么，許總的意見呢？我知道你在書中說過民間借貸的菜刀理論，我們應該怎樣去理順民間金融的亂象呢？”

許量看了一眼樊先生，這動作的含義有三：一是因為劉副部長改口叫自己為“許總”了，他知道這是在問他對公事的意見，既然是公事，自己在經(jīng)濟學家樊先生的面前自然要用低姿態(tài)說話；二是自己畢竟是樊先生帶入劉副部長家門的，眼神也含有咨詢他如何回答的意思；第三，許量也是在做給劉副部長看，這樣表示自己是能夠聽懂弦外之音的高手，劉副部長無非是要求自己不要因為剛才稱兄道弟的忘年交而張揚。

樊先生會意了，他笑嘻嘻地說：“許量，你就暢所欲言吧，領導是想調研一下民間金融的真相?！彼囊馑际窃诎凳驹S量抓住機會與劉副部長拉近關系。

許量心中有愧，他想告訴樊先生自己已經(jīng)與劉副部長稱兄道弟了，不過那也是需要時機才能說的，說得不合時宜，就適得其反了。

心思很多，他趕緊說話了：“部長，關于民間金融，我想首先是必須從理論上解決好大是大非的問題，出臺一部正式的管理法規(guī)，做到有法可依；其次是必須要告訴借貸人、放貸人以及其他利益相關人，民間借貸和民間金融的參與者來自民間，借貸行為本身也是投資行為，是債權投資行為，與股市的股權投資行為一樣，要遵循‘誰投資誰受益，誰投資誰承擔損失’的原則，不要有利益就上，有損失就找政府鬧事?！?/p>

劉副部長更感興趣了，他用手指輕點桌面，微閉雙眼，許量和樊先生都知道他是在一邊聽一邊思考，許量就改變了起初慎言的態(tài)度，繼續(xù)向深處說開去：“打擊民間金融和民間借貸的不法行為，一是利滾利，二是砍頭利息，三是暴力收賬，在逐步放開四倍利息紅線的基礎上，加快金融領域的改革，抓大放小，保持國家對金融的絕對控制地位前提之下，進行除了小貸公司、村鎮(zhèn)銀行之外的改革試點，比如社區(qū)銀行、創(chuàng)業(yè)貸款公司或者創(chuàng)業(yè)銀行等等?！?/p>

許量侃侃而談，壓抑了很多年的思路開始泉涌而出，他一邊說一邊鼓勵自己：從1999年做第一筆五萬元的借貸開始，自己不就是在追求一種讓民間借貸合法化的目標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