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颯颯,拂過枯樹林時發(fā)出嘩啦啦的聲音。宋初一和趙倚樓許是太累了,很快便沉沉進入夢鄉(xiāng),臨睡著的前一刻,宋初一還不忘將趙倚樓往邊上踢了踢。
翌日,宋初一直睡到天色大亮。
稻草上落滿了白霜,陽光明亮耀白,卻沒有多少溫度,宋初一藏在厚厚的草堆里尚且覺得寒冷,趙倚樓卻早已經(jīng)蹲在水潭邊準備殺一只山雞。
見到這等情形,宋初一精神陡然來了,噌地躥了起來,一溜小跑到趙倚樓身側,“你抓的?”
趙倚樓似乎覺得她這個問題實在沒有回答的必要,仍然低著頭用尖銳的石塊捅山雞的脖子,不一會兒便血肉模糊,可那山雞卻仍舊激烈地撲騰。
“太殘忍了!”宋初一滿臉的不忍。
趙倚樓冷哼了一聲,繼續(xù)拿石塊磨。猶記得有一回,他千辛萬苦地抓來一只兔子,卻被一個士族女逼著放生,雖然后來她給了一小袋谷物作為補償,但那時他已經(jīng)有半年沒有見過葷腥了,而且在冬季,吃肉食更能抗寒,所以他至今對士族女沒有任何好印象。此時宋初一的表現(xiàn),恰是他最討厭的那種。
宋初一蹲下來,從石潭邊挑了一塊大小趁手的石頭,伸手覆在趙倚樓手上,將他握著的山雞按在地上,揮起大石頭便是猛地一砸,霎時間鮮血四濺,山雞只抽搐了兩下便死了。
趙倚樓臉上被濺了兩滴血,怔愣在原地。
“少年,該出手時就出手?!彼纬跻粊G了石頭,拍了拍手,在他旁邊盤膝坐下,“下手快著點兒,不然等吃上時,都日落西山了?!?/p>
趙倚樓愣愣地看著她,半晌才反應過來,低頭繼續(xù)處理山雞。
山雞行動靈敏,沒有經(jīng)驗和工具的話很難捉得到,趙倚樓這次純屬撞大運,直到宋初一摸起石頭砸雞頭的前一刻,他的心情還十分興奮。
“喂,我烹食的手段尚可,你可要試試?”宋初一見他似乎沒有什么處理山雞的經(jīng)驗,便毛遂自薦。
倘若在往常,趙倚樓勢必寧死也不肯將食物遞交到別人手里,但或許是昨日宋初一歸還果子的舉動讓他有點好感,又或許覺得即便交在她手里,她也不敢私吞,所以遲疑了片刻,便松開手,往旁邊挪了挪。
宋初一在旁邊的瓦罐里燒了點兒沸水,把雞放進去燙了一下,然后飛快地拔掉雞毛。即便只有一塊比較尖銳的石頭,宋初一也將開膛破肚做得十分熟順。
“這雞,咱們分開來做?!彼纬跻粚㈦u劈成兩半,“這大半用火烤,能存放久一些,小半咱們今日煮雞湯,你覺得如何?”
“好?!壁w倚樓覺得這個做法極好,又能存下肉干,今日又能吃飽喝足。
宋初一手藝不算太好,她也不會做什么精致的菜肴,只是以前落魄時,食不果腹,她便靠這門簡陋的手藝幫一些商人將肉食烤干、風干成肉脯,以此每日換一碗粟子粥,倘若做得多,還會有半塊雞蛋大小的糜子餅,所以這項活兒,她做得又快又利索,只為了多換半塊糜子餅。
作為一個謀士,用出賣勞動力來換取食物,無疑是可悲又恥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