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再推托,半月彎很快隨他出了牢門,低了頭,不看周圍羨慕的目光。她能出去,不過是因為她前有先招,可這些人,恐怕是沒有這個福分了。等待他們的,唯有一個死字。同樣是人,但命運卻有云泥之差,這一切太陰暗,半月彎已不想再去深思。
死,多么沉重的字眼,半月彎以為自己早已參透,只是,在役房數(shù)日,她嘗遍人情冷暖。在這里想要活下去,除了自己誰也不能再相信。
眼看著就要走出役房,那役房管事的公公突然上前一步,“風大將軍,奴才有一事稟報?!?/p>
“本將軍還有要事,沒時間聽你多說?!辈皇秋L贏仗勢欺人,只是這錦宮里有多少是是非非,他是說也說不清。能不惹的就不惹,一直是他的信條,一看那公公的嘴臉,便知他是要搬弄是非,而他最厭惡的也是“是非”兩個字。
那公公嘿嘿一笑,又連忙道:“將軍,不是奴才多事,只是這件事與將軍有關(guān),奴才這才急著向您稟明。”
風贏斜睨他一眼,末了終是開口問道:“何事?”
“前兩天,也有一位官爺前來看這迷蝶姑娘,他也說自己是風大將軍,奴才、奴才真是有點糊涂了?!?/p>
那公公的話一說完,風贏的面色大變,厲目看向半月彎之時,卻見她無聲地說了兩個字:“皇上?!?/p>
風贏臉色變幻地看了半月彎幾眼,才對那公公道:“他是誰,你不要再過問。我只警告你一句,他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,聰明的就管住自己的嘴,懂嗎?”
“奴才明白,奴才明白,謝大將軍指點。”那公公千恩萬謝著,風贏卻是憤而轉(zhuǎn)身,拖著半月彎便大步邁出役房的朱漆大門。
他的手溫暖而干燥,又暗暗使了幾分力道,讓半月彎隱隱吃痛,卻又不能出聲。走出很遠,風贏才甩開半月彎的手,“說,怎么回事?”
半月彎不傻,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么,但她卻仍舊用淡漠的口吻道:“大將軍帶奴婢出來,不是因為要去給那位姑娘治病的嗎?大將軍一直為這些瑣事耽擱奴婢的時間,不怕待會兒救不了那位姑娘嗎?”
風贏看了她一眼,“姑娘死了可以再找,皇上卻不能。若是本將軍搞不清楚你的來歷和目的,是不會讓你見到皇上的?!?/p>
“既然將軍大人不著急,那么奴婢也不著急。反正,有那位管事公公作證,皇上應該知道奴婢是幾時出的役房,又為何遲遲不到,奴婢相信皇上心中自有定論?!彼B君卿夜都不怕,又怎會怕這區(qū)區(qū)一個風贏。風贏的武功,她自是不敢相比;可論心智,他比君卿夜差上的卻不止一分兩分了。
“你威脅我?!憋L贏不悅,莫說在錦宮,便是整個大周國,不怕他的人也很少,一個小小宮女竟然敢如此跟他說話?
“奴婢只是實話實說,大將軍要怎么樣,奴婢左右不了。”明媚的雙眼對上他的眸子。
只一瞬,風贏便又急急地收回了目光。太詭異,為何又有了那夜的感覺?她的眼像是誘人的深潭,一不小心便會掉了進去。
風贏別開臉,但語氣仍舊惡劣,“不說清楚,本將軍是不會帶你過去的,哪怕是皇上親至,本將軍亦不答應?!?/p>
半月彎淡淡地笑了,“那奴婢就看看大將軍如何抗旨不遵了?!毖粤T,纖手微抬,指著不遠處明黃的身影道:“大將軍,皇上來了?!?/p>
聞言,風贏僵直了脊背,迅速轉(zhuǎn)身,正好看到君卿夜迎面而來。他不由驚住了,這個女人何德何能,竟然能讓皇上親自來迎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