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

冰玫瑰(9)

左手里的秘密 作者:渡邊容子/


“不僅在公司受到逼迫,她還趕盡殺絕,要求你付給她兩千萬日圓的精神損失費。我說,八木小姐,是不是這樣的?”

我沉默地盯著空中的某一點。那件事,早就和塞到紙箱里的名牌服裝一起發(fā)霉,扔到垃圾收購站了。所有的回憶本應全部都消散了,但是刑警說出那些事的瞬間,眼前的光景瞬間朦朧起來,雙眼如同滴了眼藥水。犬丸的面孔和附近老婆婆的十分相像,翻著垃圾堆,嘴里抱怨著“不能把不可燃物丟進來”。

回憶也是不可燃物。一旦著火就危險了,只能自己處理。

“實際上我只給了木島太太四百萬?!?/p>

終于想起來要出聲的時候,聲音卻好似夾著痰。支離破碎。

木島太太通過律師向法院提出訴訟并要求兩千萬日圓的賠償。經(jīng)我雇用的律師交涉,最終木島佑美子放棄了去法院起訴的主張。但作為交換條件,她要求我支付四百萬日圓的慰問金,并簽下一份協(xié)議,要我撇清與木島浩平的男女關系,今后不再破壞木島家的安寧,一旦違反就重新支付兩千萬日圓。

還有一件事,就是對木島佑美子本人當面道歉謝罪。

“為了湊出這四百萬日圓,你不得不賣掉房子和車?!?/p>

“我沒有存款,錢全都花在了公寓的首付上。父母想借錢給我,當時覺得這種事,還是應該自己解決,于是就處理了房子和車子?!?/p>

我自嘲地笑笑,可能在刑警眼中只是一張繃緊的面孔。

“不過,這樣也好。像之前那樣的話,就得還三十年貸款。我真是深切體會了男人們的艱辛呢。我買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時,實在是覺得連生病的自由都被剝奪了。原本是為了自由才買下房子,卻反而陷入了失去自由的境地。如果我否認那件事讓我受創(chuàng),那是說謊,但我感覺卸下了巨石般沉重的還貸重擔,也從公司復雜的人際關系中解脫。一身輕松的感覺蠻不錯的?!?/p>

“果然是優(yōu)等生才說的出來的話?!?/p>

犬丸將咸鱈魚子般粗短的手指移到臉上,開始拔起鼻毛來,似乎暗示“觀望形勢的奉承話,就說到這兒吧”。當他“噗”一聲吹走從鼻子里拔出的東西時,再次質(zhì)問起來。

“與一無所有的你相比,木島怎么樣了?這里當然指的是木島先生。”

“我也不清楚?!?/p>

“你知道木島被派遣到仙臺分店了嗎?”

“知道。”

“哦?”犬丸吐出的氣息掠過我的臉?!澳懵犝l說的?”

雖然很反感,但我還是道出了曾經(jīng)共事的女職員的名字。

“雖說辭了工作,我卻并沒有和同事斷絕來往。偶爾一起吃個飯啦,也會在電話里聊一聊,不時會聽到有關木島先生的事?!?/p>

“聽到關于木島的謠言,你那糾結(jié)的女人心一定動搖了吧?雖然不知是升職還是降職,反倒是他留在了公司。

“你就像是被剝光衣服的丘比特一樣一絲不掛,而相比之下,對方雖然也受了些損失,卻小得多。為什么身為女人的自己不得不承受這些呢?真是毫無道理。你心里難免會這樣憤憤不平吧?!?/p>

我實在是懶于辯解了,搖了搖頭。木島之所以留在公司是因為他比我更能勝任工作。

抓住一只白鼠,就會接二連三地拉出一連串有公司內(nèi)部違法行為的職員。這時候公司很少會處分所有的違規(guī)職員,因為公司最不想放棄人才。

犬丸推測我肯定會因為受到不同處分而對木島心生怨恨,這實在是錯了。公司認同自己喜歡的男人的工作能力,大概世界上沒有哪個女人會嫉恨這一點吧。

我一陣頭暈目眩。到底木島身上發(fā)生了什么呢?說起來,犬丸他們曾提到過自己是磯子署的刑警,一想到這里,我才發(fā)覺放在膝蓋上緊握著的手里滲出了冷汗。

“木島先生,他……他怎么樣了?”

“這三年,你和木島見過面嗎?”

“沒……沒有?!?/p>

“那總通過電話吧?”

刑警不知羞恥地擺了個打電話的動作,我真想上前給他一拳。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?為什么要岔開話題?

“沒有,一次也沒有?!?/p>

“真的?用電話告知近況總有過吧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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