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暗笑。去年方仲永去過陸家鎮(zhèn)，恰逢陸家鎮(zhèn)舉辦一個小型詩會，結(jié)果方禮就讓方仲永在詩會上作詩，力壓在場的讀書人，讓陸家鎮(zhèn)的學(xué)子臉上無光。那時陸展就在其中，不止一次表示對方仲永不服氣。

梁遠(yuǎn)低聲說：“陸展說得也有道理。方仲永畢竟年紀(jì)太小，最好的一首詩也不過是‘出縣’層次，還沒有到‘達(dá)府’的層次。不過假以時日，他或許會有更高的成就?！?/p>

陸展又說：“對！他至少要有一篇詩文超過達(dá)府，到‘鳴州’，那樣才算神童。至于‘鎮(zhèn)國’，乃至更高的境界，那就不是我們可以談?wù)摰牧??！?/p>

縣、府、州、國，一級比一級大，是圣元大陸通用的行政區(qū)域劃分方式。

葛小毛小聲說：“其實詩文出縣也不錯了。很多秀才一輩子都寫不出出縣的詩文，就算舉人能詩成出縣，也足以舉辦一次宴會慶賀?！?/p>

一直沒說話的盧霖沉聲說：“蠻族作亂，慶國虎視，與其爭名奪利，不若苦思如何抵御外侮?！?/p>

陸展和葛小毛露出慚愧之色。梁遠(yuǎn)微笑說：“盧石頭，我們不過說說而已，你不要這么正經(jīng)！”

“唉，邊兵與草蠻的戰(zhàn)事屢屢失利，柳……某些人卻為一己私欲，置國家危難于不顧。我若能考中秀才，必然持筆從軍，不為報效朝廷，只為我人族子民！”盧霖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，附近鴉雀無聲，除了少數(shù)人略微嘲笑，大多數(shù)人都面帶敬佩之色。

圣元大陸有三蠻，分別是草蠻、沙蠻和林蠻。三蠻又有各族，諸如狼蠻、虎蠻等，相傳是妖族和人族雜交的后裔。

方運仔細(xì)看了一眼盧霖，濃眉大眼，國字臉方方正正，這人也是私塾里最有正氣的人。當(dāng)年方運剛?cè)胨桔?，有人欺?fù)他，多虧盧霖伸出援手。五個人里盧霖雖然話不多，但最讓人敬重。不過哪怕是他，也不敢當(dāng)眾罵左相柳山。盧霖說完，看了看方運。

方運一愣，立刻意識到自己出了紕漏。原本的方運，雖然不如盧霖這么剛正，但因為家境貧寒，深知人間疾苦，一心想要考取功名，然后安邦定國，是個鐵桿的主戰(zhàn)派。方運立刻說：“盧霖說的是，男子漢當(dāng)志在沙場，馬革裹尸！”

盧霖露出贊許之色。梁遠(yuǎn)笑道：“方運，你拍馬屁的水平越來越高了?！逼溆嗳硕驾p笑起來。

眾人一邊聊著，一邊隨著隊伍向前。方運很少說話，他一直在消化記憶。

走到文院門口，兩個面無表情的士兵站在那里，其中一個向方運伸出手：“考牌和文書！”

梁遠(yuǎn)把書箱遞給方運，方運打開書箱，先拿出最上面的木質(zhì)考牌和身份文書遞給一個士兵，又把書箱遞給另一個士兵。右邊的士兵接過書箱翻看，里面有毛筆、墨錠、硯臺、筆筒、筆架、鎮(zhèn)紙、盛水竹筒、糖餅布包等物。士兵點了一下頭，把書箱遞給方運。左面的士兵看了一眼考牌，又看著身份文書，上面畫了一張方運報考時的畫像，又用文字描述了方運的體態(tài)外貌。他看著方運，最后目光落在包裹方運頭部的藥布。

“怎么回事？你就是那個坐牛車來的？”士兵一臉嚴(yán)肅地問。

方運答道：“昨夜遇四個大源府口音的歹人襲擊，幸好撿回一條命。替我包扎傷口的是慈生堂的李大夫，他可以為我作證。”

士兵點點頭說：“每次科舉都有三位先圣坐鎮(zhèn)圣院，俯察天下，無人可以瞞過圣目。你自己也知道作弊的后果。”

“小生知道。”

士兵把考牌和文書遞給方運，放方運進(jìn)去。方運的好友這才知道，方運竟然被人打了，非常生氣。可這里是文院，他們不敢作聲，只能把憤怒壓在心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