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那個女設(shè)計師走上臺發(fā)表感言的時候,她自己也特別興奮,在感言的最后,她握著話筒激動地說:“在這里,我一定要特別感謝一個人,如果沒有她,就沒有最后這件壓軸的充滿藝術(shù)氣息的作品,可以說,我的這個設(shè)計展,沒有她就不存在……”
我和Kitty同時回過頭,對南湘微笑著。
“這個人就是我去世的外婆,她給了我創(chuàng)作的靈感。這條裙子,就是根據(jù)我外婆曾經(jīng)的一件刺繡設(shè)計的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Kitty就滿臉厭煩地一把把麥克風(fēng)音量的控制鍵推到了靜音,“我靠這個不要臉的塑料婊子!”
我一瞬間被Kitty如此精準(zhǔn)、仿佛中文系研究生般的用詞驚住了。
女學(xué)生在臺上空洞地張著口,然后她在拍了拍麥克風(fēng)、依然沒有聲音之后,只得尷尬地下了臺。
南湘苦笑了一下,沖我聳聳肩膀。
我心里其實挺難過。這個世界總是這樣,太多有才華的人,被埋沒在社會的最底層,他們默默地努力著,用盡全力爭取著哪怕一些些、一絲絲的機(jī)遇。而上帝敞開的大門里,走進(jìn)去的卻有太多太多的塑料婊子。
我想起有一次在顧里的雜志上看到的一段話,Chanel設(shè)計總監(jiān)Karl Lagerfeld說的。他說想要在娛樂圈或者時尚圈立足,那就只需要做到一點:接受不公平。
禮堂里的掌聲漸漸散去。
而禮堂之外,當(dāng)顧里趕到唐宛如說的那個咖啡廳的時候,她迎面就看見了正走出來的顧源和簡溪。
她走過去,冷冷地站在簡溪面前。她望著簡溪,目光像是在看一條結(jié)了冰的河:“你回來干什么?”
“找林蕭?!焙喯嗔巳啾亲樱皖^看著顧里,目光沒有絲毫的退縮。
“你還有臉找她么?”顧里冷笑著,“當(dāng)初你走的時候怎么不想著這一天呢?你當(dāng)初玩劈腿不是玩得出神入化么,現(xiàn)在怎么了?被甩了?那也是理所當(dāng)然的,你以為你種的是一棵小茉莉嗎?你招惹的可是一株食人花?!?/p>
“我知道,一棵高中時被你們逼得跳樓死了的食人花,”簡溪沙啞的聲音像風(fēng)中一把一吹就散的塵埃,“林汀的妹妹,林泉?!?/p>
簡溪看著面前突然像是被拔掉插頭的電視機(jī)一樣沉默不做聲的顧里,然后苦澀地笑了笑,面容充滿了無法描述的心酸以及憤怒,“你知道當(dāng)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,我心里是什么感受么?一直以來,你雖然很多時候都很鋒芒,也挺咄咄逼人的,但是至少在我心里的你是善良的,更別說林蕭了。她在我心里就是個連螞蟻都舍不得碰的單純女孩兒。而當(dāng)我知道你們兩個身上背著一條人命的時候,說實話,顧里,我他媽的都快瘋了!”簡溪的眼眶在風(fēng)里紅起來,他說,“你們怎么就能活得這么心安理得呢?這是人命啊!這條人命除了你們兩個背著,連我也背著,至少那個女生是因為喜歡我才死的。我好多個夢里想起來都能一身冷汗地驚醒。我在替你們還債!我不想以后有報應(yīng)!我不想林蕭有報應(yīng)!”
顧里冷冷地笑著,但是明顯看得出她心虛,她硬撐著:“得了哥哥,你拍戲呢?你別說得這么好聽行么。還債?你以為拍《聊齋》啊,你自己出軌愛上了林泉,非得扣一個這么驚世駭俗的帽子,你演的這出《人鬼情未了》應(yīng)該直接去沖擊奧斯卡,那《貧民窟的百萬富翁》肯定沒戲!”
簡溪用力一把抓住顧里的肩膀,顧里痛得眉頭刷地一下皺起來,旁邊高大的顧源用力把簡溪的胳膊扯開,低聲對簡溪吼:“有話說話,你要對她動手我就不客氣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