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賀家歡在跌打館的日子有些難過。
也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,眾位師兄連著每天來跌打館的客人都用同樣的口氣、同樣的眼神,對她說一些她完全聽不懂的話。
早上,某位來館內(nèi)取火罐的客人一臉愁苦地說:“俠女呀,你不要再嘆氣了,俺到底是得了什么絕癥呀?你直說呀,俺心理承受能力很好的,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……俺要是這樣子快不行了,俺還能提前做好準(zhǔn)備去買張動車組的車票呀……好歹為俺家里老小未來的生活做點打算呀……”
賀家歡:“……”
中午,五師兄抱著因為上次“骨頭事件”而一直歪著脖子的看門癩皮狗阿花,對著賀家歡一副痛心疾首地吼叫道:“地啊,你不分好歹何為地!天啊,你錯勘賢愚枉做天!
“小師妹啊,阿花它還是個狗娃,你就放過它吧!阿花呀!可憐你青春年華,少狗心初開,如此一張美妙誘人叫公狗處處心動的母狗臉,就被小師妹嘆氣成了苦逼臉了呀!小師妹,你這樣子是殘害了母狗屆‘王祖賢’呀!叫多少公狗愴然神傷,從而導(dǎo)致家中防盜失手,以至于威脅到社會的和諧,國泰民安呀……小師妹,你居心何在呀!”
賀家歡:“……”
快晚飯時,八師兄橫著那張布滿冒著油光的青春痘臉,一面豎著蘭花指,一面抱著一大堆化妝品對賀家歡苦大仇深的喊叫著:“哎喲喂,小師妹呀,你這樣子到底是怎么了?小師妹,雖然我一直知道我長得帥得人神共憤,美得萬紫千紅,身材好得猶如西湖邊的細(xì)柳,腰是盈盈一握。不化妝美得清純,上了妝媚得妖艷,天生麗質(zhì)毀容了一樣有殘缺美??墒侨缃衲銓χ业膵扇?,一副嫉妒羨慕到了自怨自艾的程度,這叫我到底如何是好呀!
“要睫毛膏嗎?lancome的喲,自然卷翹加長濃密絕對讓小師妹你永遠(yuǎn)像我一般有迷人電眼喲。要胭脂水嗎?benefit的喲,天然潤澤白里透紅絕對讓小師妹你像我一樣永遠(yuǎn)果膚雙頰柔嫩紅唇。要……
“小師妹,你到底要什么?你全部拿去吧,不要錢,不不,不用打借條,不不不,不會收高利貸,不不不不,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大半夜夢游到你房間找你討債……小師妹,你不要再愁眉苦臉了喲!”
賀家歡:“……”
唉,嘆氣,愁眉苦臉,她真的這樣子了嗎?
賀家歡又撓了一把腦袋,終于忍不住擠起眼,撅起嘴,最后往坐著的飯桌上開始咚咚咚地用頭撞了起來。
桌子上擺著的杯具一個個因為賀家歡的撞擊,吧唧一聲,皆皆碎成了兩半。眾師兄見到此景,一個個收回就要問出口的話,默默低頭沉默準(zhǔn)備吃飯。
賀家歡撞了一會兒,終是抬起頭,撫了撫微紅的額頭,然后一下跑到電話機(jī)旁邊,接著飛快地按下了一排號碼。
電話接通得很快,只聽到一個很干凈的女聲。
“喂,你好。”
賀家歡吸了吸鼻子,小心翼翼地開口。
“飛飛呀,是我?!?/p>
電話那頭的夏依飛愣了半晌,最后似是苦笑一般尷尬地開口道:“呵呵,歡歡是你呀—”
“飛飛呀,你說都兩周了,為什么唐翊他還不給我打電話呀?”
是的,兩周了,自從那天跟唐翊相親完之后,賀家歡就每日抱著跌打館的電話機(jī)等唐翊的電話。
幫客人疏通筋骨的時候、練武的時候、蹲馬步的時候、下午看動物世界的時候、晚上上廁所的時候,甚至連洗澡的時候……她都豎起了耳朵專心致志地等著自家的電話鈴聲那一刻美妙的響動。可是,這兩周,除了偶爾幾個客人預(yù)約的、做傳銷的、賣狗皮膏藥的、倒賣黑車的、做假證之類的人外……卻并沒有一個叫唐翊的人打電話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