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對他們說了什么?”
“他說如果他們再不聽話,就讓剛才那個男的把他們帶走,去賣藝。”
我低下頭,琢磨了一會兒,“我突然想起了昨晚那對父子,像他們那樣的父子在這里似乎非常多。”
大吉嶺小姐望了望賣藝者消失的方向,點著頭。
“那些孩子……你說他們愿意做那些事情嗎?”
“愿不愿意不知道,但我想他們的選擇應該不多……”
“那么你說他們愿意成為自己父親或者師傅那樣的人嗎?”
“未必會愿意……至少我不愿意。”
“……你在說你和你的父親?”
“也許還真的差不多……好吧!現(xiàn)在我覺得自己很有發(fā)言權(quán)了,他們絕不會想成為他們父親那樣的人。”
在大吉嶺小姐說這話的時候,我感到屁股下面的沙子又降下了不知幾度。
“他們現(xiàn)在又在說什么?”
“他們現(xiàn)在在探討咱們是哪國人。兒子猜咱們是中國人,老爸一直在讓他們相信咱們是日本人……”
一只小甲蟲爬過我們面前,在身后留下一串細細長長的腳印,此時的太陽已經(jīng)無需抬頭就可以看到了。又沒多久,兩個邋遢的拉賈斯坦中年男子手牽著手爬上了沙丘。他們?nèi)〕鲆粡埛奂t色的毛毯鋪在沙上,隨后面向日落坐下,相互依偎著,其中一個將頭放在了另一個的肩膀上,濃密的胡子插在了一起。
我和大吉嶺小姐對望一眼,沉默了,沉默的也包括那拉賈斯坦父親和他的孩子。
隨紅日下沉,攀上沙丘的人越來越多,直到人滿為患,直到坐著的人必須站起身子。我向大吉嶺小姐使了使眼色,起身離開了,此時的太陽已經(jīng)在綻放余輝那詭異的光芒了。走出很遠,我回望那座沙丘,它依舊是最耀眼的,在折射下,像一塊巨大的紫水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