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嬈修眉微攏,隨即帶了離司前去,一路遇上兩名躍馬幫弟子再次來請,直到前堂,殷夕語親自迎了出來,低聲道:“公主?!鞭D(zhuǎn)頭向內(nèi)示意。子嬈越過夜玄殤肩頭抬眸看去,心中赫然一驚。
只見堂內(nèi)一張軟榻之上,正躺著一名朱衣長發(fā)的女子,容顏蒼白全無血色,一雙美麗的眸子空洞無聲,木然望向前方。其人周身一絲活氣也無,幾如一尊完美精致的人偶披了綾羅錦緞,但子嬈卻一眼認出,她正是曾暗助自己與夜玄殤潛離王宮,太子御的寵妃蘭音夫人。
蘭音頭頂、頸部直至露在衣外的肩胛兩側(cè),數(shù)處穴位皆被銀針封閉,針身入體盈寸,只露出閃閃發(fā)亮的尖尾,叫人觸目驚心。
離司隔簾望見,臉上微微色變,夜玄殤收回探查蘭音情況的真氣,將她讓至榻前,子嬈轉(zhuǎn)身問道:“可是太子御下的毒手?”
夜玄殤冷然不語,殷夕語代為解釋道:“今日一早,有人將她送去我們在九安里的一處賭坊,并留下問候三公子的口訊。方才幫中弟子送她至此,我們見情形詭異,都不敢貿(mào)然動手取針,所以才請公主來看?!?/p>
夜玄殤此時方開口問道:“情況如何?”
離司站起身來,秀眉微蹙,“是陰陽極刑中的九針制魂大法,我曾在瑯軒藏書中見過。此法以盈寸金針,分別封鎖人百會、絡(luò)卻、天沖、神庭、扶突、云門數(shù)處要穴,令人耳不能聞,口不能言,目不能視,身不能動,無法做出任何反應,且每過一日,便會有一支銀針沒入體內(nèi),九針之后,魂斷神喪,再無挽救的可能。不知穆宮之中何人竟懂得如此邪異的針法,這人不但醫(yī)術(shù)高明,精通人身穴脈,武功亦絕非等閑?!?/p>
“是‘邪針’應不負。”聽完她的診斷,一旁夜玄澗沉聲斷言。太子御對一女子用此極刑,甚至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,這素來寬容平和的二公子亦隱露怒意,“他是太子身邊僅次于連相的要臣,亦是東宮醫(yī)令之首,確切出身鮮有人知,似乎是西陲邪門異族,這等酷刑定是經(jīng)他手所為。”
夜玄殤看向軟榻,深眸之中寒芒隱現(xiàn),掠過駭人的殺機。子嬈知他不慎連累了蘭音,心中絕不好受,伸出手去與他相握,夜玄殤深吸一口氣,冷靜下來,“可有辦法解救?”
離司斟酌片刻,道:“可以,我曾研讀過十八陰陽極刑的手法,至少有九成把握,但對方以真氣封鎖刑針,我雖能解開針術(shù),卻恐怕內(nèi)力不足,無法替這位姑娘打通血脈,需要有人從旁協(xié)助?!?/p>
夜玄殤當即道:“便由我來負責,煩二哥從旁護持?!?/p>
離司點頭道:“我要尋一個安靜所在,不能有人打擾,請殷幫主費心?!?/p>
“沒問題。”殷夕語方要遣人安排,子嬈突然打斷道:“慢著?!?/p>
夜玄殤扭頭看去,心頭一動,與她清若寒潭的目光相觸,同時讀懂對方眼中所示。
“虞崢危險?!?/p>
夜玄殤心念電閃,想到蘭音既然已遭刑虐,那當時掩護他們出宮的虞崢恐怕亦難逃過連相的懷疑,如不及時通知他應對,后果難料。他從被蘭音影響的情緒中完全恢復過來,心中警兆閃現(xiàn),旋風般轉(zhuǎn)身,斷然喝道:“此地不宜久留,請殷幫主立刻安排眾人分頭撤離!”
話音未落,深斂鞘中的歸離劍無故微鳴,夜玄澗亦是霍然轉(zhuǎn)頭,目露精芒。密宅內(nèi)外,同時響起尖銳的警嘯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