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女孩子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跳了半個小時的繩，終于回了家，吳慧堯哆嗦著腿去洗澡，何棠則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。

登錄QQ，找到“山中人”的頭像，點開對話框。

呆可可：田叔叔，現(xiàn)在是每周一次的工作匯報。這一周……

她啪嗒啪嗒地打了很多字，詳細(xì)地說了近一周的工作內(nèi)容，發(fā)送以后，她等了好一會兒，對方?jīng)]有回應(yīng)。何棠習(xí)以為常，心情愉快地起身去洗澡了。

古水路，慕芳里。

這是一個建于二十世紀(jì)九十年代的別墅區(qū)，地處市中心，鬧中取靜，總共只有18幢中式風(fēng)格的獨立院落。別墅區(qū)內(nèi)綠樹繁盛，小橋流水，涼亭假山，別有意境。

秦家二老就住在這里，同住的還有84歲的秦老太太。

秦理和秦勉已經(jīng)在外居住，偶爾會回來吃飯，這一晚，就是秦母葉惠琴打了電話給秦勉，叫他一定要把秦理一起帶回家來。

一家五口吃完晚餐，秦老太太很久沒見兩個孫子，拉著手就聊個沒完。葉惠琴也想念兒子，尤其是秦理，她在廚房洗葡萄，一顆一顆仔細(xì)地挑選、清洗，這是秦理愛吃的水果。

洗完葡萄，葉惠琴端著水果盤走到客廳，發(fā)現(xiàn)沙發(fā)上只有丈夫秦樹、秦老太太和秦勉三個人，不見秦理的蹤影。

她放下果盤，問秦勉：“阿理呢？”

秦勉答：“他說房里有些悶，到露臺上去透透氣?！?/p>

葉惠琴聽罷，抓了一串葡萄，又拿起秦理擱在沙發(fā)上的外套，就往露臺走去。

秦家這幢別墅的位置正對別墅區(qū)中央的小公園，露臺雖然在一樓，但是挑空了半層，面積有十五六個平方，視野還算不錯。在露臺上能看到一片草坪和潺潺流過的淺溪，溪邊有幾棵枇杷樹，那是秦理和秦勉小時候，秦樹帶著他們一起種下的，如今樹木早已枝繁葉茂，春夏之交時還能結(jié)出累累金果，常引得慕芳里的小孩來爬樹摘果子吃。

葉惠琴和秦樹喜愛新鮮空氣，就沒有將露臺包起來，十幾年來仍然保持交房時的露天狀態(tài)。他們在其中設(shè)了藤桌藤椅，閑暇時吹著涼風(fēng)，賞景品茶，倒也別有情趣。

葉惠琴推開玻璃移門，就看到了秦理坐在藤桌邊的側(cè)影。

他坐在寬大的電動輪椅里，身體被襯得有些瘦弱，一雙眼睛定定地望著前方，草坪邊的路燈亮著，散著橙色的光，光線微弱，什么都看不清。

這樣的一幅畫面，很容易就讓葉惠琴想到多年前的情景。

還是在這個露臺上，十三歲的少年秦理安靜地坐在輪椅里，他很喜歡待在這兒，什么都不做，只是呆呆地望著外面。

當(dāng)時，有幾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繞著溪邊的枇杷樹嘰嘰喳喳地討論著，一會兒后，就有膽大的孩子爬上了樹，摘了枇杷往下丟。

“都要被他們摘光了?！鼻乩砜粗麄冹`活的身影，輕輕地說。

葉惠琴說：“沒事，等爸爸回來，讓他把剩下的都摘了。”

秦理笑著搖頭：“不用，我們也吃不了那么多，那些小孩子喜歡，就讓他們吃吧?！?/p>

葉惠琴摸摸他腦袋，說：“好?！?/p>

“不過要注意安全，摔下來會很危險?！闭f這話時，秦理的雙手正搭在自己的雙腿上，他的眼神淡淡的，無悲無喜。

思緒回轉(zhuǎn)，葉惠琴走到秦理身邊，把衣服披到兒子肩上。

秦理扭頭看她，青澀稚嫩的少年臉龐早已不見，輪椅上的青年白皙消瘦，濃眉下是一雙清亮的眼睛，不管何時，他的眼中總是帶著微微的笑意。

此時他正勾起嘴角：“媽?！?/p>

“小心著涼，外面風(fēng)這么大，也不曉得穿件外套?！比~惠琴挨著秦理在藤椅上坐下，問，“怎么不多陪奶奶說說話？”

秦理搖頭苦笑：“你又不是不知道奶奶總是念叨些什么，我實在招架不住了，只能讓阿勉去接招?！?/p>

葉惠琴失笑，摘了顆葡萄塞進(jìn)秦理嘴里，秦理也沒躲，乖乖張嘴咬住。

葉惠琴說：“這是今天白天老宋去摘來的葡萄，很新鮮吧？”

“很甜，好吃?！鼻乩硗碌羝咸哑?，伸長左手搭上母親的肩，“媽，最近天要涼下來了，你和爸多注意身體，我這段時間有點忙，沒法多回來看看你們，只能托阿勉多多回來啦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