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這些比較古怪或者說更為原創(chuàng)的段落最終證明都是出自J之手以后,人們才認識到這種反常現(xiàn)象,即這個首創(chuàng)者或“希伯來的荷馬”構建了那個依賴于他的傳統(tǒng)。我說“都”是因為,“Akedah”的故事,即上帝命令亞伯拉罕將以撒獻祭的故事,雖然沒有表現(xiàn)任何J的文體痕跡,但從文學視角看卻明顯是埃洛希姆作者或學派對J加以刪改的結果?!秳?chuàng)世記》、《出埃及記》與《申命記》中高度的文學性很少是J以外的作者所為,最大的唯一例外是《創(chuàng)世記》的開頭祭司作者關于創(chuàng)世的描繪。那么,我們該如何對待那些雖然建立在這個偉大的原創(chuàng)性作品之上、但卻試圖將之同化到一個最終的經(jīng)文之中、這種經(jīng)文既不同于他的精神又不同于他的創(chuàng)作過程的文本呢?J的痕跡觸目皆是,其個性化特征揮之不去,這說明,J的權威太偉大,人們根本不能通過驅逐而非修正技術將它徹底取消。不過這對我們閱讀那種可繼續(xù)視為J所創(chuàng)作的作品在能力上產生什么影響呢?
我談談我個人閱讀J時的體會,開始我只是在修訂者們制造的語境中去理解,最近才體會到J本人的全部力量,這是一種自始至終都在抵制各種修訂的力量。J的修訂者,尤其是祭司作者,也許從來都不會認為他們的復合文本乃是對J文本的完成,他們認為他們讓那位先驅者的作品更加接近真理。到希伯來人重返家園時,追隨以斯拉的那些標準的經(jīng)文抄寫者也許會說,對既有材料的一切修訂都是對真正的摩西經(jīng)文的復原。從重返至今,猶太教的中心傳統(tǒng)無疑都強化了原創(chuàng)作者的虛妄性,卻又一直在利用這個寫作于三千年前的、怪異的J的最終權威。西方?jīng)]有哪個作者像他的事實性這般持久,或像他這般進一步導致強有力的事實性。莎士比亞吞沒了馬洛,但我們不能說他吞沒了圣經(jīng),我們也不能說后來的弗洛伊德包括了莎士比亞或圣經(jīng)。拉康把弗洛伊德化作他的虛構(他成功了,但比許多人認為的更加無動于衷),但我們不會把圣經(jīng)或莎士比亞化作我們的虛構。
通過塑造去塑形,去虛構,就是用“adamah”、用紅黏土去構造亞當。亞當并非贗品,他來自虛構而非人工。不過對我們來說,J有關這種構造的怪異比喻已經(jīng)成為另一種事實性。真正的閱讀將恢復這種比喻,但我們能夠避免對它進行字面理解嗎?
野地還沒有草木,田間的菜蔬還沒有長起來,因為耶和華還沒有降雨在地上,也沒有人耕地。但有霧氣從地上騰,滋潤遍地。耶和華用地上的塵土(adamah)造了亞當,將生氣吹在他鼻孔里,亞當就成了有靈的活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