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坐在那兒一邊思考,一邊不斷留神郵票的脫落,卻突然又不得不想起了特勞德爾。也許信這么開頭就不錯:“親愛的伊麗莎白(這是我妹妹的名字):我在給你寫信,雖然我不斷地在想特勞德爾。”幾年前,當特勞德爾做愛時有點兒問題時,每次我們同房前她都會往陰唇上滴一些嬰兒護膚油。滴后她的陰部會特別柔潤,便于我進入。很久以后我才想到,當時特勞德爾幾乎總是干燥的陰部是一種反抗,反對做愛,也許是反對我(或者僅僅是反對我)。幸好我當時沒有讀懂這種身體語言。那時候我以為特勞德爾那么做是為了給我創(chuàng)造方便。往陰唇上滴嬰兒護膚油!既簡單又有效,虧她想得出這種主意!我一直沒弄清楚,特勞德爾當時的反抗原因是什么,后來這種反抗又是怎么消失的。
想起這個不同凡響的好主意,我突然心生感激,我知道自己常會這樣。此間郵票已經(jīng)脫落。除了“親愛的伊麗莎白”幾個字,寫給我妹妹的信就沒有下文了。我現(xiàn)在就知道,即使我在這兒坐上半宿,我也想不出信的開頭。我把郵票從碟子里取出,然后把它斜搭在碟子沿兒上,好讓它能快點兒干。這已經(jīng)不是第一次了,我給伊麗莎白寫一封完全是杜撰的信,我是說,描述一些完全是杜撰出來的事。在公司我有時也這么做:一旦沉寂讓人無法忍受時,我會突然講述一些從未發(fā)生過的私人經(jīng)歷。形勢緊迫時,我們大家均會被迫直白,而這種直白會令人毛骨悚然。特勞德爾已經(jīng)告訴過我多次,這幾天關冰箱的門時老有點兒費勁。我打開冰箱看到有一截橡膠條松了,這種毛病很容易修理。我內心對特勞德爾的服從在夜里要比白天顯得真實。我把碟子沿兒上的郵票拿起來,在空中來回甩動。這時特勞德爾走進了廚房,看我在干什么。你不想回去睡覺嗎?她問。我跟在她身后向臥室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