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

巴格達的守墓人(1)

碎前故事 作者:徐來


巴格達城東面郊外的墓園里,有一個駝背的守夜人。這駝背的守夜人又窮又丑,每天忙忙碌碌修補舊墓穴,操持新葬禮,卻依然常常吃不飽肚子。街上的孩子們總是欺負(fù)他,沖他扔石塊兒。他的報復(fù)行為就是杜撰些與墓園有關(guān)的恐怖故事,嚇唬這些不知道好歹的年輕人。

可是,墓園里還能有什么恐怖的事情發(fā)生呢,這里的一切都早早地停止了一切活動,無論刮風(fēng)還是下雨,乃至雷霆大作,它們也都不會挪動分毫,在這墓園中,甚至植物也絲毫都不生長,駝背守夜人第一次見到它們的時候是什么樣子,現(xiàn)在也還是什么樣子,永遠(yuǎn)看不出四季的痕跡。

入夜以后,駝背的守夜人照例要巡視墓園三次,倒不是怕有鬼神出來生事端,而是要守著點兒城中達官富商家的幾個大墓,防備有人盜掘。否則,難免落個玩忽職守的罪名。這一夜,第三次巡視墓園的時候,他沒有按照慣例,走順時針的路線,反其道而行之。正走到三分之一處,忽然看到前面黑影綽綽,似乎有人。駝背的守夜人心下一驚。趕忙蹲下,在地上胡亂摸了一根粗大趁手的樹枝,拎在手里,繼續(xù)潛行跟蹤那黑影。

那黑影走到前代宰相早夭女兒的墓前,停住腳步,扯下了手上燈盞的皮蒙子,燈光在周圍攏出一個巨大的球。借著這燈光,駝背的守夜人才發(fā)現(xiàn),這黑影竟是一位衣飾華美的少年。雖然燈光并不敞亮,還離很遠(yuǎn),可他還是能依稀看到這少年的臉龐有多么俊美,那分明就是現(xiàn)任宰相之子。美少年轉(zhuǎn)到墓后,從隨身的袋子中取出一把小鏟,將地上的雜草略清理了一下,然后伸手拂去浮土,露出了地下的巨石,巨石上鏨著一個黃金的釘子,釘子頭反射燈光,映在駝背守夜人的臉上。接著,美少年又從懷里取出一把黃金小錘,在金釘子上敲擊了一長四短一共五下,又將重新將黃金小錘揣好,站直了身體。

突然,巨石后面?zhèn)鞒隽松倥穆曇簦褐魅耍悄阍谇瞄T嗎?這聲音說不出的溫柔妙好,駝背的守夜人只是聽到了,身體便立刻起了反應(yīng)?!笆俏?。快快把門打開!”美少年厲聲說道。話音未落,巨石就悄無聲息地裂開了一個大洞,從洞中傳出了涂刷以蜂蜜的烤肉的香味,以及少女那讓人心馳神蕩的笑聲。美少年并不多說話,縱身跳進墓穴。那個大洞又悄無聲息地合上了。

駝背的守夜人看到這一幕,驚訝的不知所措。泥呆呆在草叢里一直蹲到太陽升起。等周圍大亮了他走到那大墓之后,再仔細(xì)觀察,卻又看不到一點點異常,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(fā)生過。

難道是自己年老體衰眼力不濟給看錯了?當(dāng)晚的那個時刻,他再次蹲守在草叢里,想要看個究竟。果然,那美少年又一次出現(xiàn)了,奇怪的景象也又一次在他面前上演。從此以后,駝背的守夜人每天都能看到美少年的到來,每天都能聽到墓中少女的召喚,每天都能聞到從那大洞里飄出的烤肉與果物的香味。美少年進入墓穴之后,閉住呼吸趴在墓碑上,他還能聽到那少女一刻也不停歇的浪笑與呻吟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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