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睜開眼,但見雪刃掃至跟前——不避、不閃,她一劍而出,自那頭領(lǐng)的右胸貫入!
迷茫的眼逐漸渙散,但下一瞬,她的瞳孔因震驚而收縮——
那人胸前裸露的皮膚上,竟刻著一個特殊的徽記!
那仿佛只是幾個墨點(diǎn),但在知情人眼里,卻轟然一聲,如九天驚雷——
“你們……是石秀的人?”
她咳嗽著,血從唇邊蜿蜒而下,眼中卻瞬間升起狂烈的火焰——那是怨毒和仇恨到了極致的火光!
那人氣若游絲,卻因這一句而驚跳起來,面上閃過驚惶之意,隨即,卻索性不再否認(rèn):“你竟會知曉……”
身份被揭穿,他已然知道,自己即使回轉(zhuǎn)也再無生還之理,眼中涌起絕望怨恨之色,切齒道:“可恨那顏部老賊,自作聰明,給了假情報(bào)……”
他聲音中怨恨更濃:“朱聞,你的命真硬!”
語必,他一咬舌,隨即氣絕。
夜幕中,那迎風(fēng)噴出的一蓬血雨,映著在地上逐漸熄滅的松明火光,格外觸目驚心。
疏真淡淡一笑,卻令人悚然一驚!她的眼中,有著似冥黑最深處燃起的火焰,不再低迷、不再頹廢,竟是睥睨天下的高華流光——
“你們這幾個,一起上如何?”
她的眼并不看這驚惶失措的幾人,仿佛有無限倦意,又仿佛安穩(wěn)靜謐,清澈的黑眸,隔著千山萬水,遙望著那宮闕千重的一處——
你們個個都想將我千刀萬剮……
即使是冥冥中的司命之神,也始終不肯饒過我。
可是,真要讓你們失望了。
她輕輕咳嗽著,低啞的聲音在夜幕中傳出很遠(yuǎn)。鮮血染滿了她全身,也不知是敵手的,還自己身上涌出的。幾乎所有的意識都要被席卷而去,剩下的,只有那響徹心中的一句——
要活下去。
素衣未成妝,惟有血色長留,一天月明如霜,仍是獨(dú)對寒刃冷光。這一刻,她終于意識到,這個世上,再無人可以倚背而戰(zhàn),這個世上,終究,只剩下她一人而已。
朱聞不疾不徐地到達(dá)金廟時,那顏?zhàn)彘L已然被五花大綁,身上卻仍是金絲玉帛,奢華亮眼。
朱聞微笑著走近,居高臨下地問候道:“族長,真是許久不見了!”
“聞侯!”
那顏?zhàn)彘L抽搐著一張胖臉,大聲喊起來——他并未老眼昏花,已然瞥見朱聞笑容下的凜冽殺意,此時他也顧不得什么了,只是高聲喊道:“聞侯,你須得饒過我才是啊!若非是我,你今日縱使得勝,卻也是命喪黃泉??!”
“哦?”
朱聞頗覺意外,挑眉冷笑,等待著下文。
“你是燮國的柱石棟梁,朝廷早就注意上了你……”
那顏?zhàn)彘L喘息著,繼續(xù)說道:“壽山侯石秀大人,先前就遣使過來,說愿與我合作,趁這場邊境之亂,將你當(dāng)場刺殺——是我騙他們你已回轉(zhuǎn)后方,你這才沒有遭到毒手……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??!你不能殺我!”
朱聞聽到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,頓時也心中一凜,他沉思片刻,卻終于笑道:“族長你如此作為,也是有自己的盤算的,我又何必稱謝?”
那顏?zhàn)彘L老臉一紅,他心中早有計(jì)較:壽山侯雖然說得天花亂墜,其勢力卻遠(yuǎn)在天邊,鞭長莫及。自己若真跟他合作,一旦朱聞?wù)嬗龃躺硗?,燮王就算再不愛重這兒子,也必然會發(fā)傾國之軍,將自己這個小小部族殺盡——顏部雖是勇悍北狄的一支,卻緊貼著燮國,須得看人家眼色行事。
更何況……他眼中閃過一抹狡詐之色:在燮國王廷的那一位王子,才是自己真正的合作對象,他設(shè)下這邊境的局面,只是讓朱聞有率軍圖謀不軌的名聲,卻并不希望他就此死在邊疆……把水?dāng)嚮炀蛪蛄耍恍枰嗌?jié)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