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咒文的吟唱,戛然而止。
飄零的白色羽毛,飛舞的金色塵埃,在半秒內(nèi)全部消失不見。
撒莉露愣了一愣,下一刻,她茫然地望向穿著祭司長袍的少年。不止是她,在場的所有人,數(shù)十雙眼睛,統(tǒng)統(tǒng)投向江君,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不解,然后,有人變得驚訝,有人變得失望,還有人變得憤怒。
“為什么要停下來?救人?。 ?/p>
“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。”甚至有人小聲嘀咕,“是不是怕大祭司蘇醒,他就沒辦法做代理了?!?/p>
卓燃的火氣“噌”地就冒了上來,他大步?jīng)_上前,一把拎住了那個侍者的衣領:“渾蛋!你說什么鬼話?有種你再說一遍!”
“住手!”撒莉露大聲喝止,她快步走到江君的身邊,焦急地詢問,“江君殿下,究竟是怎么了?圓月的位置就要偏移,再不進行儀式就來不及了!”
面對她的催促,少年迅速搖了搖頭:“不行!這儀式不能進行下去,這不對勁兒!”
江君的回答,立刻引來侍者們的怒視,門外的衛(wèi)兵也握住了腰間的長劍。
見情況不妙,卓燃趕緊一把扯住同伴,將江君攔在身后,戒備地瞪著眾人。但眼前的形勢,明顯是寡不敵眾,卓燃扯了嘴角,“呸”了一聲:“書呆子,你在搞什么?你不是要幫他們嗎?”
“我是在幫啊,可是這咒文不對勁兒!”江君指著書頁上的文字,焦急地解釋,“你們看,《月光之書》上的古語非常復雜,光元素字母就有六百七十二個,他們的排列組合形成了無窮多的單詞和詞組。但從另一方面考慮,如果我們把這些古語字母做一個簡單的歸類,就可以發(fā)現(xiàn),這些字母只有升調(diào)和降調(diào)兩種讀音。好,現(xiàn)在讓我們把這兩種讀音看成兩個數(shù)值,假設升調(diào)是1,降調(diào)是0,那么剛才的咒文就全部由1和0組成,就編匯成一段二進制編碼……”
他的說明,讓所有人都露出了見鬼的表情,卓燃皺著眉頭打斷他:“說人話!”
搞半天他白說了!江君差點沒一口氣噎過去,他將所有理論部分全部省略,直接給出結論:“換句話說,我懷疑我剛才念的不是什么咒文,而是一段二進制代碼。讓我覺得更可疑的是,這段代碼的邏輯非常清晰,但功能卻又非常不規(guī)范,甚至可以說是瘋狂,我覺得這是刻意制作的BUG碼!”
“BUG?錯誤代碼?”卓燃的眉頭擰在了一起,他并不懷疑江君的腦子,但是這個結論實在匪夷所思,“可是魔法咒語怎么會和計算機編碼結合在一起?”
他的疑問沒有人能夠回答。撒莉露仰起頭,月輪又偏移了幾分,眼看月光就要偏離穹頂?shù)奈恢?,她連聲催促:“殿下,快繼續(xù)儀式!時機就要過去,這是卡西拉大神的旨意!”
接收到撒莉露急切的視線,江君遲疑了兩秒,但他終究還是搖了搖頭,堅定地反對:“撒莉露,抱歉,我不能繼續(xù)。你聽我說,這個咒語真的不對勁兒,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……”
“?。 ?/p>
江君的話沒有說完,就被一陣驚呼打斷。一名侍者嚇得面色慘白,他伸手指向沉睡在女神腳下的安德烈魯:“你……你們看,大祭司他……”
那本在長眠的男人,裸露在祭司袍外的手指,漸漸變成了像是石頭一樣灰白的顏色。石化的速度極快,灰印很快就侵上他俊朗的五官,讓“卡美拉之光”化成了一座冰冷的石像。
與此同時,圓月偏移,銀色的月光不再垂直于穹頂,它微微傾斜著,靜靜地映照在石像的面龐上。
撒莉露瞪大了雙眼,紫瞳里隱隱有水光在閃爍:長久以來,她一直在為這個誓言而努力,可這一刻,一切都化為了泡影。更可怕的是,從前安德烈魯處于昏迷狀態(tài),還能給她一線治愈的希望,但此時此刻,這一線渺茫又卑微的希望,也在頑石前湮滅了……
“是他!大祭司會變成這樣,都是因為他!”憤怒的侍者們,大聲指責江君。他們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,那赤裸裸的恨意,讓少年無措地退后了半步。
“呆子,快跑!”
卓燃大吼一聲,抓著江君的手腕就向門外沖了出去。他的反應雖然快,但神殿周圍全是暴風小隊的士兵,眼看兩人就要被衛(wèi)兵截住。忽然,一聲龍吟劃破云霄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