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來,她上進了不少,經(jīng)常拿著新錄的節(jié)目帶子跑來讓我指點,還事事兒地捧著個小本子做記錄。我那時候實在是太年輕,好為人師,很享受有人來虛心求教的感覺,難免揮斥方遒唾沫星子亂飛,有時候聊得剎不住車,生活、感情、理想各個層面都長篇大論,著實過了一把人生導師的癮。
她也傻,說什么她都聽著,還硬要把我當男閨密,什么雞毛蒜皮的貓事狗事都來問我拿意見。我大好男兒哪里聽得了那么多婆婆媽媽,有時候聽著聽著聽煩了,直接卡著她的脖梗子把她推到門外去。不過,時間久了,關系畢竟是密切了許多,她再“鍋”“鍋”地喊我的時候,好像也沒有那么煩人了。
電視臺是人精扎堆的地方,她傻乎乎的,太容易受欺負,有時也難免為她出出頭。
有一回,她像個小孩兒一樣躲在我背后露出半個腦袋,伸出一根指頭指著別人說:就是他,他欺負我。
我一邊黑著臉罵人一邊心里覺得好笑,想起小時候,表弟經(jīng)常拖著鼻涕和我說同樣的話:就是他,他欺負我,哥哥你快幫我揍他。
那時候,雜草敏工資少,她自己也不客氣,一沒錢了就跑到我的辦公室里來,讓我?guī)匀馊ィ铱此粋€小姑娘家家的背井離鄉(xiāng)來跳火坑,難免生出點兒惻隱之心,于是每逢擼串兒、啃羊蝎子的時候都會帶上她。她也不客氣,扎啤咕嘟咕嘟地往下灌,烤大腰子一吃就是三個起,吃得我直犯怵。有一回我實在忍不住了,語重心長地跟她說:妮子,大腰子這個東西吧,你吃再多也木有用啊,有勁兒你使不上哇……
她愣了一下,沒聽懂,然后傻頭傻腦地齜著牙沖我樂。
我那時候短暫追過一個蠻漂亮的森林系女生,有時候帶著她們倆一起擼串兒,那個女生碰翻了辣醬瓶子,我掏出手絹來一根一根幫她擦手指頭,那姑娘賞我一個大kiss。她愛抹口紅,印在我腮幫子上清清楚楚一抹紅。
這可把雜草敏羨慕壞了,嚷著也要找人談戀愛印唇印,嚷了半年也沒動靜。我把我認識的條件不錯的男生介紹給她,個個都喜歡她,她個個都不喜歡。有一回,她來幫我收拾家務的時候,我問她到底喜歡什么樣子的男生,她歪著頭不說話,一邊疊衣服一邊不耐煩說:不要你管。
我說:哎喲,好心當成驢肝肺啊,這是。
我伸手去拍她腦袋,往左邊拍,她的頭就順勢歪向左邊,往右邊拍就歪向右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