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從繩索上走下來后,突然醒悟過來,這兩個玩嫖客串子的,為什么不勾引別人,單單勾引黑漢子?因為黑漢子有利用價值。黑漢子有什么利用價值?黑漢子知道那一竹筐寶貝放在哪里。兩個玩嫖客串子的,原來用的是美人計。
玩嫖客串子的,是江湖黑話,就是蕩婦的意思。
只要盯住這兩個玩嫖客串子的,就能夠找到鉆石。
那天下午,所有的表演結(jié)束后,我一個人沿著小巷慢慢地向前走,想去廁所,突然背后上來了一個人,他沒有看我,似乎是在自言自語:“我是冰溜子和燕子的朋友,虎爪讓我進來找親戚?!?/p>
我一看,不認識他,他伸出右手,拇指和食指指尖相接,其余三指散開伸直,做了一個孔雀的手勢,這是晉北幫認同門的暗號。
自己人來了。
我前后看看,沒有可疑的人,就問:“你一個人進來?”
他說:“進來好幾個,但是都分頭散開,誰也不知道誰在哪里。我和你單線聯(lián)系,每天這個時候,你都來上廁所,我們在這里碰面?!?/p>
我說:“好的?!?/p>
他問:“情況探明了?”
我說:“還沒有?!?/p>
他說:“探明了,就告訴我。”他說完后,就自顧自向前走去。
同伴已經(jīng)進來好幾個,我一下子膽壯了。
天黑后,回到住宿的房間,我觀察周邊的形勢,看到最好的觀察點,就是昨晚我爬上的那棵大樹。那棵大樹很高,將整座常家大院盡收眼底。我想,那兩個玩嫖客串子的,肯定探明了那筐子寶貝存放的地方,說不定今晚就會動手,只要我藏身在這棵大樹上,就能夠看清楚她們的一舉一動。
我決定夜深人靜,馬戲團都睡著的時候,就藏身在這棵大樹上。戲班子要動手,也會選擇在后半夜人們都睡熟的時候。
夜半來臨,馬戲團都睡著了,我避過院墻上家丁的視線,跑到了大樹下,然后迅速爬上了樹杈。
然而,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,大樹上還有一個人,還是昨晚的那個女人。她又搶得先機,占據(jù)了這個最好的觀察點。
我問:“你來這里干什么?快點下去?!?/p>
她說:“呆狗,你放老實點。惹惱老娘,大家都沒好日子過?!?/p>
我疑惑不解,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從聲音來判斷,她也不是那兩個玩嫖客串子的,那么她是誰?
我把右手放在胸前,拇指食指指尖相接,其余三指伸直,想試探她是不是同門,沒想到她居然威脅我說:“呆狗,想來暗青子是不?小心老娘讓你吃片子?!?/p>
她的意思是說,你敢給我發(fā)暗器,我先一刀剁翻你。
這個兇惡的女人,到底是什么路數(shù)?
她昨天晚上蹲在大樹上,今天晚上又蹲在大樹上,我想,她絕對不是上樹看星光,肯定和我一樣,是盯梢的??墒?,她盯的是誰的梢?昨天晚上,那兩個玩嫖客串子的,還沒有動手??;今晚,那兩個玩嫖客串子的,也不一定動手啊。
她肯定也屬于盜竊團伙的,如果不是盜竊團伙,第一,她不會說江湖黑話;第二,她沒有這么好的身手;第三,她不會連續(xù)兩個晚上,都蹲在這棵位置極佳的大樹樹杈上。
那么,她屬于哪一派的?她看不懂我的手勢暗號,不是晉北幫的;她的聲音不屬于那兩個玩嫖客串子中的任何一個,也不屬于戲班子的。那么,她會不會屬于靛藍臉那一幫的?或者屬于傳說中的京津幫的?
一定是的。
可怕的是,這個兇惡的女人,居然知道我的名字,我在明處,而她在暗處。知道我的名字,可能就對我的底細了解得一清二楚,而我對她一點也不了解。
靛藍臉的那一幫,好幾天沒有露面;京津幫的底細,我至今一無所知。但是,我相信他們一定也潛入了常家大院。就在這個月色朦朧的夜晚,常家大院看起來風平浪靜,其實月光照不到的陰影里暗流涌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