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大同城里，我們盤桓兩日，兩日來，我每天給王爺講解佛經(jīng)故事，其實有些故事是我編造的，但主人公必須是佛經(jīng)中的某位人物。反正佛經(jīng)浩如煙海，卷帙浩瀚，博大精深，深奧難懂，他一個蒙古王爺，又怎能看懂呢。

后來，實在沒有故事可講了，我就把自己的經(jīng)歷講給他聽，把我換成了小比丘。在講述的過程中，我再給他來幾句偈子：“東方諸佛國，其數(shù)如恒沙。彼土菩薩眾，往覲無量覺?！被蛘摺叭粼诙螂y，當(dāng)愿眾生，隨意自在，所行無礙?！边@些都是經(jīng)書中最常用的偈子，但是，作為塵世中的人，有哪里懂得這些。

王爺以前在朝為官，權(quán)傾一時，人人敬畏；前朝傾覆，回到草原，仍做富家翁。無論是坐高官，還是做富翁，他都是高處不勝寒，沒有人能夠和他暢談，突然在大同城中遇到我，將我引我平生知己。

第三天早晨，一輛嶄新的馬車打造完成，王爺準(zhǔn)備坐著回北方草原，他邀我在車中繼續(xù)講解“佛經(jīng)”。

當(dāng)天黃昏，一行人來到一個叫做陽高的地方，陽高是一座縣城，也是晉北通往塞外草原的最后一座縣城?？h城里只有一座客棧，客棧里房間短缺，王爺又將客棧承包。

這天夜晚，我也王爺同睡一房。又是講經(jīng)直到夜半，王爺才在鼾聲如雷中入睡。王爺脖子上戴著金項圈，金項圈亮光閃閃，上面好像還刻有文字。

第四天早晨，洗漱完畢，繼續(xù)上路。越往北走，越感覺到風(fēng)景迥異，天高地闊，樹疏草枯，斷雁叫西風(fēng)，讓人心生蒼涼。遠(yuǎn)處，古老的長城如同一條細(xì)線，分開了天與地，草原與內(nèi)陸。草原之外，就是另一個世界。

當(dāng)天夜晚，我們住宿在一個叫做羅文皂的地方。羅文皂是一座古老的村莊，村莊約有千戶人家，建筑風(fēng)格與中原相同，磚石結(jié)構(gòu)，屋瓦鱗次，而翻過長城，就是蒙古包了。

羅文皂的東面都是大戶人家，高大的房屋整整齊齊地連成一排；羅文皂的西面都是貧寒人家，房屋高高低低，參差不齊，房頂上的茅草，在風(fēng)中抖動，讓人心生寒意。

我們住在東面的一戶人家。從塞北到雁北，只有這一條道路，也必須經(jīng)過羅文裕。這戶人家就把自己家做成了客棧，沒客時自己?。挥锌蜁r讓客住。

安頓好住宿后，我走出去，想在今夜動手，偷走王爺脖子上的金項圈。

我走出這家大院，看到門口的墻壁上刻著一只燕子，我知道這是燕子的記號，她一直在后面跟蹤著我們，伺機(jī)幫助我。

王爺看到我站在大院門口，就問我想去哪里。我說：“我想自己獨自出去走走。”

王爺說：“可別走遠(yuǎn)了，這里靠近塞外，塞外狼群出沒，會有危險?！?/p>

我道聲謝，便走出羅文皂。

羅文皂村外，是一片鹽堿地，大大小小的石頭星羅棋布，一直綿延到長城腳下。星光慘淡，夜風(fēng)刺骨，遠(yuǎn)處果然傳來了狼群的叫聲。

我謀劃著今晚的行動，想著需要一個人幫忙，可是燕子在哪里？她在那座大院的門口留下了印記，說明她就在羅文皂，可是他知道我此刻來到村外，等候她嗎？

我等候了有半個時辰，準(zhǔn)備離開的時候，突然看到燕子出現(xiàn)了。她穿著黑色緊身衣服，在星光下顯得特別苗條。突然看到她，我覺得非常親切，禁不住抓住她的手，她也撲上來抓住我的手。她說：“王爺?shù)碾S從看守很緊，封鎖道路，我急切間不能出村。”

我說：“今夜三更，你去上房房頂，揭瓦鑿洞，故意弄出聲響，我和王爺就住在上房。看到有人從院子里竄出，你掉頭就走，我會隨后追你。”

燕子說：“你小心啊。”

燕子說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，有一種淡淡的芳香，真的是吹氣如蘭。我鼓足勇氣伸出雙臂，把燕子抱在懷中，燕子沒有拒絕。

也不知道抱了多久，我精神恍惚，神游天外，燕子拍拍我的肩膀，說：“我要走了，你千萬當(dāng)心。能得手則得手，不能得手，可別貿(mào)然出手?！?/p>

我說：“我會的?！?/p>

看著燕子修長而結(jié)實的身影，消失在夜色中，我的胸前，還留著兩坨柔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