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錢將被收回。”帕特里夏說著，再度咯咯尖笑。

“就是那樣，寶貝。”馬克輕輕揉了一下她的頭發(fā)。在房間另一頭，他看見一扇門無聲開啟，又有兩名服務(wù)員走出，穿著跳特服務(wù)的鮮紅色連身制服，推著臺子。臺子上是個不銹鋼管口，連著一條橡皮管；在臺布下，馬克知道那里面藏著兩桶氣體；鉤在臺子旁的網(wǎng)袋里，裝有一百副隨用隨丟的面具。馬克繼續(xù)說話，不希望家人過早看到“遺忘河措施”。而且，只要他有時間說出整個故事，他們會張開雙手歡迎遺忘氣體的。

想想剩下的選擇。

“當(dāng)然，你們知道跳特是種電磁傳動。”他說道，“有時在大學(xué)的理化課里，他們稱之為‘柯倫過程’，但其實(shí)那就是電磁傳動，而且將之命名為‘跳特’的，就是柯倫本人。他是個科幻小說迷，當(dāng)時有篇由阿爾弗雷德·貝斯特所寫的小說，叫《群星，我的歸宿》，在這篇小說里，貝斯特為電磁傳動發(fā)明了‘跳特’這個名詞。只不過在他的小說中，你光是用想的就可以跳特了，但在實(shí)際情況中卻不行。”

服務(wù)員正把一副面具裝到不銹鋼管口上，并將它遞給躺在房間另一頭的一位老太太。老太太接過面具，深吸一口氣，立即悄然無力地癱倒在長沙發(fā)上。她的裙子向上拉起一點(diǎn)點(diǎn)，露出青筋滿布且肌肉松弛的大腿。一名服務(wù)員周到地為她拉好裙子，其他人則忙著取下用過的面具，換上一副新的。這過程總使得馬克想到旅館房間里的塑膠杯。他暗自希望帕特里夏能夠冷靜一點(diǎn)；他看過必須被牢牢按住的孩子，有時候他們更會在橡膠面具蓋住臉部時尖叫出聲。對孩子來說，那倒不算什么不正常反應(yīng)，他想，但旁觀者往往感到怵目驚心，因此他不希望帕特里夏會那樣。至于瑞奇，他比較有信心些。

“我想你可以說跳特是在最后可能的一瞬間出現(xiàn)的。”他又往下說。他看著瑞奇說話，卻伸手抓緊女兒的手。她的手指驚慌地握住他，掌心冰涼，且微微出汗。“當(dāng)時世界已經(jīng)在鬧石油荒，僅剩的石油又多半屬于中東沙漠地帶的民族所有，這些人將石油當(dāng)作一種政治武器。他們組成一個石油聯(lián)盟，稱為石油輸出國組織——”

“什么叫聯(lián)盟呢，爸爸？”帕特里夏問道。

“呃，就是一種壟斷。”馬克說。

“就像俱樂部，寶貝兒，”茉莉說，“而你必須擁有很多石油才能加入那個俱樂部。”

“噢。”

“我沒時間為你們一五一十解釋清楚，”馬克說，“你們在學(xué)校里會讀到一些，只是那真是亂成一團(tuán)——目前我們先不談這個。假使你有輛車，你每星期只能開它兩天，而且汽油貴到十五塊錢一加侖——”

“天?。?rdquo;瑞奇插嘴道，“現(xiàn)在一加侖才四分錢左右吧，對不對，爸爸？”

馬克微微一笑。“所以我們現(xiàn)在才要去我們要去的地方，瑞奇?；鹦巧嫌凶銐蛴冒饲甑氖?，金星上的石油夠用兩萬年……可是石油已不再那么重要了?，F(xiàn)在我們最需要的是——”

“水！”帕特里夏搶著說。那個看報的生意人抬起頭來對她笑了笑。

“沒錯，”馬克說，“因為從一九六○年到二○三○年之間，我們的水大多受到污染。第一次從火星的萬年冰層取得用水，稱之為——”

“稻草計劃。”這次回答的是瑞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