嘮完嗑,張硯要收線。
鄭綿綿比他更悲切:“唉,可能我等不到你們變成鬼來找我索命了,晚上就有鴻門宴等著我。”
張硯白眼直翻:“要不我給你唱兩句,風(fēng)蕭蕭兮易水寒,壯士一去兮不復(fù)返?吃頓飯又不會掉塊肉。”
“無情、冷血?!编嵕d綿音高八度,“這哪是吃飯,是上刑!”
張硯無奈,只得給炸毛貓順毛:“行了快去吧,別逼自個兒,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對象,你干脆出口轉(zhuǎn)內(nèi)銷,和我湊合一下算了?!?/p>
鄭綿綿語氣更不爽:“張硯你滾犢子吧,這種敷衍的話說得我都有抗體了。”
——上次我開玩笑說嫁不出去就便宜你,結(jié)果你臉一下子就青了,我今晚要是順坡下驢地說“好”,估計你馬上退學(xué)蒸發(fā)連夜搬家。
鄭綿綿拐去商廈挑了件禮物晚上送給姑媽,一個貴死人的牌子貨水鉆發(fā)夾。
真是肉疼得嘴都歪了。如果說這發(fā)卡和她頭上那個發(fā)卡PK,她肯定投票給后者。她自用那個在地下超市門口地攤上買的,喊價五塊,砍價后二塊五拿下。
雖然用第二次水鉆就一顆不剩地掉光了。
今天,天橋上的小攤販都被城管攆走,剩下一個全身被燒傷的乞丐,斜瞇著眼睛好像睡著了。
鄭綿綿經(jīng)過,摸出一張粉票票飛快地放碗里,然后好一陣左顧右盼,確定周圍沒熟人。
心里暗爽不已,艾瑪,揮金如土的感覺又回來了。
因為某些一言難盡的原因,她的同學(xué)們,特別是張硯,如果知道她的經(jīng)濟狀況其實還可以,早已經(jīng)脫貧了,肯定要暴跳如雷。
鄭綿綿本能地不想太早回去姑媽家,趴在天橋闌干,望著下面穿梭的車流發(fā)呆。
這條天橋上的巨幅廣告不見了。附近居民反映走天橋沒有安全感,然后政府把大型廣告都拆了,用幾個小塊的LED廣告牌代替。
這樣一來果然亮堂許多,視野開闊。
因為烏云摧城,下午兩三點鐘就黑咕隆咚,跟傍晚一樣,天橋上風(fēng)很大,有些長發(fā)飄飄的美女直接給吹成了梅超風(fēng)。
鄭綿綿喜歡這種有點異常的天氣。
世界呈現(xiàn)出一種末世的氛圍,也許這跟她喜歡網(wǎng)絡(luò)游戲有關(guān),非正常狀態(tài)下的世界和游戲里的場景,有時能找到微妙的共通點。
滾雷在天空干嚎了一陣,豆大的雨點終于砸下。
她正想跑下天橋避雨,突然聽到一陣尖細柔弱的“喵喵”聲。
循聲望去,原來,因為廣告牌不被允許降低天橋的能見度,小塊的LED廣告牌不緊貼著天橋了,往空中做文章。
一個廣告牌正在改造中,天橋邊因而搭了一個小型的腳手架。
腳手架頂端,趴著一只黃白相間的小奶貓。
它的爪子緊緊抓住腳手架一根細細的鋼管,這樣拼命了,還是被風(fēng)吹得瑟瑟發(fā)抖,像是隨時可能從鋼管上被吹落。
被雨淋濕的管子滑溜溜的。
“小家伙,你怎么跑那上面去了?!”鄭綿綿心里一緊。
如果小貓真掉下去,即使僥幸逃過密集的車輪的碾壓,這樣的高度,也是必死無疑。
“喵喵喵!”她學(xué)貓叫想把小奶貓喚過來,那小東西大聲地回應(yīng)了她,無奈卻怕到痙攣,愣是一步都不肯邁,瑟縮在原地搖搖欲墜。
兩顆靛黑的眸子不時在晦暗天色下放出橙色的光,無辜又絕望,看得人愈發(fā)揪心。
“乖,你呆著別亂動!”
鄭綿綿壯士斷腕般說出這話,挽起袖子,把襯衫的花邊下擺扎進褲腰,沒辦法地翻過闌干,利索地爬上腳手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