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下過一場小雨,鐘曉麗騎著電動自行車左轉彎時,一輛飛也似的摩托車迎面駛來。她緊急剎車,不料車輪打滑,連人帶車一下子摔倒了,車筐內(nèi)的皮包被甩出很遠。包里有手機還有剛領取的兩千多元工資。鐘曉麗三步并作兩步趕過去拾起包,回頭時見一個陌生女孩快速扶起自己的電動車,看樣子,不是助人為樂。“干什么!”鐘曉麗話音未落,那女孩旋風般騎上電動車,箭也似的飛去了。
鐘曉麗并不驚慌。她是江灣派出所的民警,在公安大學就讀時,曾獲得過全國公安院校大學生運動會短跑冠軍。在基層派出所鍛煉四年,已具有相當?shù)墓矊崙?zhàn)經(jīng)驗,對付小偷有兩下子。見那女孩騎著電動車進了柳葉胡同,鐘曉麗有些得意地笑了!她沒少到這里偵察,知道這是一條死巷,到達胡同盡頭后必須右轉,進入松針胡同,而松針胡同也只有一個出口。于是,鐘曉麗使出短跑冠軍的本事,徑直朝松針胡同的出口奔去。
鐘曉麗出現(xiàn)在松針胡同出口的同時,騎著電動車的女孩也過來了。但她沒有一直往前走,而是在距出口兩百米的一家住戶前下了車。就在她準備探望四周的動靜時,鐘曉麗已退身隱藏在墻角后面。見無人追趕,女孩略顯放松地拐進了那家住戶。她放下車準備關閉大門時,鐘曉麗忽地橫在了她面前。
女孩像一根木頭,一下子僵在那里,只有那雙驚恐的眼睛,向鐘曉麗顯示著生命的律動。鐘曉麗不慍不火,這是她在長期與違法犯罪斗爭實踐中練就的心靈定力。她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賊。頭發(fā)烏黑,曾經(jīng)燙過,許是有些時日沒有梳理,已沒了應有的發(fā)型。皮膚很白凈,五官比例適宜地安排在瓜子臉上,雙眼皮下那雙大而圓的眼睛被目前的驚恐暫時遮住了本來的美麗。棗紅色短衫、青白的牛仔褲,褲子上沾了灰塵、油污。整體看上去,女孩亭亭玉立,婀娜多姿。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行竊,很難將她與“賊”這個字眼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這么漂亮的小姑娘,長大以后注定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,怎么就染上了這種惡習。是慣偷,還是一時沖動?如果是一時沖動,把她帶到派出所,訊問、筆錄、處罰,無疑是她人生歷史上的一個污點,必將影響她的前程,甚至使她破罐子破摔,做出更嚴重危害社會的事情。如果真的如此,則有悖于我們的法律精神,鐘曉麗想。
見眼前這位成熟的女人不說話,只是不斷地打量自己,女孩以為她是在想主意整治自己?;蛟S是沉默之后火山爆發(fā),將自己痛打一頓,或許是把自己扭送派出所。如果真的那樣,事情就真的糟透了!女孩這樣想著,眼淚就嘩嘩地流下來。
她害怕了!鐘曉麗這樣想著,就有一種莫名的情愫襲上心頭,疼且憐惜著。以前,面對違法犯罪分子,她惱過、恨過,可面對這個女賊,她發(fā)不起火來。想起以前抓到的小偷,大都是狡辯、耍賴、求饒,可眼前這個女賊卻只是愣愣地呆在那里,仿佛她身體里隱藏著千種委屈與萬般無奈,等待人們?nèi)ヌ骄俊?/p>
鐘曉麗抬起雙腳向她走近,準備詳細了解一下她的情況。女孩以為鐘曉麗要抓她,一下子癱在了地上。“不!不!”鐘曉麗懂得女孩子的心思,蹲下來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發(fā),讓她放松。“我不是那個意思!”鐘曉麗說,“起來吧,領我看看你的家。”女孩用手抹去眼淚,她看到鐘曉麗的眼睛里充滿了真誠,脫口問道:“你是?”“我是誰并不重要,向我說明情況,我會正確處理這件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