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況,剛剛合歡在花朝的眼中,并沒有看到其它的神色,花朝既沒有顯出格外興奮,也沒有想要傾訴的姿態(tài),或許是因為沉著,有把握,她幾乎是木著臉,沒有任何表情。
所以合歡只能保持沉默,趴在桌子上一遍遍地看著宋羽柏留在紙上的題目分析和圖示,他思維敏捷,又條理清晰,每個步驟都標(biāo)注的很仔細,合歡前前后后已經(jīng)看了好幾遍,覺得他果然講得比老鄭好,起碼自己受他指教,開始有些清楚這一章的命門在哪里了。
腦子開始又混沌轉(zhuǎn)向模糊,似乎下一秒就要撥云見月……合歡回憶著宋羽柏的解題思路,筆尖在白紙上急急地游走起來。
一節(jié)課過的非???。
今天花朝早早就收拾了書包,鈴聲一響便輕盈地跳起來,對合歡打了招呼,“合歡我回家啦,拜拜!別忘了花!”
合歡回宿舍比較晚,她抱著花朝的那束花,因為不想高調(diào),所以想等其他人走光了,她再回去。
校園里已經(jīng)安靜了很多,北邊的教學(xué)樓只有零星的幾個班級還亮著燈,而不遠處的陽光班和高三年級,則整棟樓燈火通明,顯出一種清冷的熱鬧。走到樓下的紫藤花架邊,忽然看到前面不遠處,宋羽柏正推著一輛山地車,慢悠悠地朝著她的方向踱過來。
他從陰影里漫步走進光明之中,路燈檸黃色的光柔柔的灑在他身上,勾勒出他高大卻有些清瘦的身形,宋羽柏也看到了合歡,朗朗地叫住她,“哎,姜合歡,你往紫藤長廊那里躲干嘛???出來吧,我已經(jīng)看到你了?!?/p>
合歡只能退出來,因為抱著花朝的花,覺得有些局促,“宋羽柏,你那么晚?。俊?/p>
他詫異,“我是我們班第二個回去的啊,莫顏光已經(jīng)走了?!彼纯戳四线叺慕淌?,淡淡地說,“我們班有的是刻苦的人,現(xiàn)在正拉著數(shù)學(xué)老師加班呢,也不知道會不會給老師付加班費?!?/p>
對比一下北邊早已成為空巢的教學(xué)區(qū),合歡嘖嘖感嘆,“多么強大的鉆研精神啊?!?/p>
她是真的在感嘆,可宋羽柏卻笑出聲來,“至于嗎,他們就是回去晚了點而已?!?/p>
“估計等我們宿舍臥談會接近尾聲的時候,他們才舍得從班級撤走吧?”
“你們還有臥談會?”宋羽柏沒有過住校的經(jīng)驗,住慣了高檔別墅的少爺自然不知道群居生活的樂趣,“你們都談什么?”
“帥哥唄!”合歡看著他,不懷好意地笑道,“你想不想知道具體內(nèi)容?嘿嘿,有關(guān)于你喔?!?/p>
他的雙眉翹了一下,眼里含著笑意,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,“這個毋庸置疑啊,當(dāng)然要有我了!”
合歡這才注意到,宋羽柏竟然不動聲色地調(diào)轉(zhuǎn)了方向,又推著車,跟著她往宿舍方向走去,她趕緊大叫,“哎哎,你貌似走錯路了,大門在那邊!”她指了指相反的方向。
“沒事啊,那么早回去也沒什么事情,我送你回宿舍吧?!彼斡鸢厝魺o其事地說著,“對了,蘇花朝把花轉(zhuǎn)送給你了?”
“不是啊,我?guī)退9??!?/p>
他看了那百合一眼,“這花不適合你?!?/p>
“什么?”合歡不明白他的意思,“什么不適合?”
“因為你是合歡啊,”宋羽柏一副自得的姿態(tài),抬手指向不遠處的校外長街,一中校園外的街道旁栽種著極大株的合歡樹,此時在暗夜里看去,只見一片灰茫茫的陰影,風(fēng)過的時候,輕輕地搖曳晃動著。宋羽柏指著那片樹影說,“合歡是惹人喜歡的花,它比百合好看。”
合歡回國的短短時間里,沒少聽過別人評價自己的名字,對方往往都是雷同的反應(yīng),“哦,就是那種開紅色小花的樹啊!”加上合歡姓“姜”,姓和名都是那種司空見慣的植物,所以人們并不會對這個組合的名字產(chǎn)生多少興趣。也就沒有人像他這樣,不過是輕描淡寫,卻說出這么一句,“合歡是惹人喜歡的花”。
她抱著那束百合,心里有些感激,好像遭遇了知己一般,小聲說,“媽媽打來電話說起過,合歡樹是愛情樹……”
“我知道啊?!?/p>
“嘎?你怎么會知道呢?你又不是研究植物的?!焙蠚g一直覺得,只有像爸爸媽媽那樣對植物癡迷的人,才會得敏感地知道每一株草木里的細小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