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。反正小孩子就是不能看。”

“毛主席和那些好看畫都不是你畫的，不給我看的一定畫得很難看。難看的，才是你畫的。”

王偉軍脖子都漲紅了，張小峰笑個(gè)不停：“畫得不好，就不敢給我看。”

王偉軍急了：“我給你看。”

張小峰嘴角一翹：“我才不想看，是你叫我進(jìn)來，我才進(jìn)來看的，我又不是非得要看。你現(xiàn)在給我，我還不看呢。”

說完就跑出王偉軍的小房子。一出來，他就感到很后悔，一出來，他又再次覺得那木板隔開的小房子充滿神秘，覺得后邊的畫紙上，是飛射的線條和艷麗的色彩，有著強(qiáng)烈地吸附力。他想折返，卻看到王偉軍已經(jīng)鎖上木門，再瞧瞧自己的小狗，滾得一身黃，他趕緊“嚕嚕嚕”地召喚著小狗，回到房里。

張小蘭正好喊：“小峰，吃飯。”張小峰還想著畫：“不想吃。”張小蘭從廚房探出頭來：“剛?cè)ツ膬毫耍?rdquo;張小峰說：“去王偉軍那兒，看他畫的畫了。”張小蘭手一抖，用力一甩，鋼碗咣當(dāng)落地，碗自然是沒碎，可白花花的米飯和綠油油的青菜撒了一地。張小蘭尖叫著：“我叫你別去他家，你還去，你到底聽不聽話？”小黃狗尾巴搖晃著，沖到飯菜散落處，伸出大舌頭，舔了一下白飯，那飯熱得冒氣，小狗舌頭伸出老長(zhǎng)，哈哈哈地喘氣，不敢再舔，繞著張小蘭轉(zhuǎn)了幾圈。張小峰也叫起來：“我去一下，有什么？你叫得跟鬼一樣。”

“反正你哪兒都可以去，就是不能去他家。”

“媽媽來的時(shí)候，也去呢！媽媽也愛去那兒看錄像呢！”

“我也叫她別去了，她不聽，難道你也不聽??？”

“我見到銀行那黑鬼請(qǐng)你吃早餐，你還去了呢！我又不到隔壁吃人家東西。以后你能不見那黑鬼，我也不去隔壁。”

張小蘭一愣，雙手捂著臉，蹲在地板上抽泣著。她強(qiáng)忍著不讓自己發(fā)出聲音，可指縫間還是有嗚嗚嗚聲漏出。

張小峰也呆愣了，平日里他常和這個(gè)性子暴烈的姐姐吵個(gè)不停，姐姐哭泣服軟，他從沒見過。此時(shí)張小蘭完全丟了昔日的強(qiáng)悍，張小峰倒覺得自己敗了，連一點(diǎn)還手之力都沒有。但他和張小蘭平日說話刺來刺去慣了，讓他軟語安慰，頭皮發(fā)麻，說不出來。一直繞著張小蘭轉(zhuǎn)的小黃狗停住了，它的大舌頭不哈氣了，舔著張小蘭的手背。張小蘭松開手，摸著小黃狗的毛，她臉上發(fā)紅，淚跡斑斑。張小峰還是服軟了：“姐……”

“王偉軍不是好人，我怕他把你帶壞了。”她不顧小黃狗身上的毛很臟，把自己的左臉就靠上去，緩緩摩擦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