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

第三章(3)

北京人在北京 作者:琉玄


許雯雯明顯不悅地咂著嘴,化身要去村口收拾男人的悍婦,甩著膀子奔過去。以我對她的了解,相信她并非在為王子睿的正常直男反應(yīng)生氣,而是不爽自家男人在畫面里被向海對比得太慘,徹底淪為陪襯。

果然她一上去就拽著他的衣領(lǐng)說:“這什么?你哪所學(xué)校的?小學(xué)生也敢跑來喝酒,長得老相也不行?!?/p>

“媳婦兒。”王子睿見了她,瞇縫小眼里全是愛。

向海見我們來了,笑瞇瞇地請走倆姑娘以騰出位置,沖她們又是比畫著手勢電話聯(lián)系又是飛吻的,扭過頭卻一臉正氣地問:“我老婆呢?”

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,他見到在吧臺邊站著的南冰已經(jīng)換好了制服,黑色長袖襯衣和短裙,腰間還系了一條純黑的圍裙,從正面看剛巧遮住

了短裙邊緣——別說叫男人禁不住釋放想象力了——連我這個直女看了都有些把持不住。

“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,瞧那腿,又細(xì)又直,不露出來簡直該判刑。”向海正陶醉呢,見斜前方仨男的瞅得眼珠子快掉出來,他旋即兇相畢露,

“媽的,看她的也該判刑,死刑?!蔽倚奶摰匮氏乱豢诳谒?,轉(zhuǎn)而去看正卿卿我我的許雯雯和王子睿,這畫面的落差太大,視網(wǎng)膜有種差點兒沒剝落的痛。

怎么看南冰和向海打情罵俏就能多吃兩碗飯,看長得對不起群眾的戀人在公眾場合親熱,就跟看倆野猴子相互捉虱子一樣叫人替他們害臊呢?

我嘆口氣,到底世界是美人兒們的。

——而我是楊楊的——抬起頭,看見楊牧央像只撞進(jìn)獸群的小鹿般從正門遲疑地走進(jìn)來,腦子里就瞬間服氣,這人要是好看得叫人目眩,確實就是一劑迷魂藥。

要是南冰和楊牧央在我面前掉一滴美人淚,我會馬不停蹄地交出存折,向海就算了,丫不差我這幾毛錢。

楊牧央整個人像是籠罩著一層光圈——對,就是日劇里營造美少年登場時給打的那種柔光——當(dāng)他那雙干凈的眼睛看見我,再沖我露出兔子般的小白牙,純真一笑,我耳邊就響起了背景樂,純愛電影里那種好似清風(fēng)混著香草,淡淡的暖暖的輕音樂。

現(xiàn)在我是越來越喜歡他,所以一見了他就雙眼自帶PS 濾鏡給美化了點兒,不多,就一點兒,把美少年給美化成了不似在人間的小天神。讀書那會兒,我還嫌棄他長得像個女孩兒,娘死了——都怪我身邊有個把東北爺們兒也給比下去的女漢子南冰!——其實楊牧央為人挺man的,栽在那張?zhí)焐∈苣樕狭恕?/p>

他背著雙肩包,站在嘈雜的酒吧里卻像站在光塵漫天的操場上,這個永遠(yuǎn)的高中生沖我招招手,喚我全天下只有他御用的昵稱:“啦啦!”

曾經(jīng)我很愛唱《那些花兒》卻又常常忘了詞,厚著臉皮把“啦啦啦啦”那一段直唱到能接住下文為止,他就笑我,時間長了后叫著玩的外號就變成了我倆的恩愛密碼,他只有說正事和生氣時才叫我“艾?!?。

為了討好我,他在放學(xué)后神秘地帶我穿過足球場去空蕩蕩的科教樓上的天臺,我依他要求雙手遮著眼,能聽見風(fēng)聲里他爬上水箱的動靜:“你在做什么?小心一點兒!”

睜開眼就看見他抱著一把木吉他,以笨拙的指法彈起我熟悉的前奏,以還在變聲期的嗓音唱我喜歡的歌。

他柔軟的發(fā)尾蓋住脖子,挽起袖子露出細(xì)瘦結(jié)實的手臂,穿著比天空要深一度的藍(lán)色校服唱“啦啦啦啦”的模樣,成了印在我心上的一頁青春紀(jì)念冊。我確信十年、三十年后,甚至當(dāng)我老成了在早市里跟賣菜的討價還價的阿姨,老成了坐在搖椅上流口水的老太太,也會因為想起這一頁而露出少女般羞澀的笑。

楊牧央怕自己把全力演繹的浪漫變成尷尬,紅了臉,我也紅了臉,有些不敢看,因為這樣完美的少年,總覺得自己配不上,遭受過太多嫌棄了,我還以為這世上一切好的,都與我無關(guān)。

- 04 -

“你現(xiàn)在住在南冰那兒?”楊牧央瞪大了眼問我。

許雯雯在對面伸手想摸他,被我一巴掌拍了下去,她一撇嘴,轉(zhuǎn)身無視王子睿,伸長脖子越過他去和向海聊天。


上一章目錄下一章

Copyright ? 讀書網(wǎng) www.dappsexplained.com 2005-2020, All Rights Reserved.
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(wǎng)安備 42010302001612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