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元宵夜出了點兒事,我可是在場的。后來聽我爹說,三皇子八成是看上你了,我想也是?!彼⒅菪?,故作不經(jīng)意地問。
休休便急了,解釋道:“別人的話別相信,若是真的我早就告訴你了。你也知道,在偌大的江陵,我只有你一個好朋友?!?/p>
“我也沒幾個好朋友,你算一個。”懿真心里有了底,放松了些,拉起休休的手道,“我早就跟你說過,三皇子心高氣傲,一會兒刮風(fēng)一會兒下雨的,喜歡捉弄人。你要是相信他的話,你就慘了?!?/p>
休休聞言,苦澀地牽了牽嘴角。
懿真又跑去看休休的書桌,桌上擺著翠硯兩方,自繪梅花圖一幅,看上面仿簪花體倒有些秀骨,便沾了筆墨在上面輕輕點綴了幾下。休休見了,不覺贊嘆道:“瞧我畫得死氣敗樣的,經(jīng)你妙手,倒似活了一般?!?/p>
“我三歲就開始彈琴吟詩作畫,這是姑娘家必修的功課,只有這樣的女子,才能配得上皇家。”懿真頗為自得,神情自然而然顯出倨傲來,“你呢,怕是連上學(xué)都不曾吧?”
“是啊,別人教了我一些,只是皮毛而已。”休休自愧不如,也就老實回答。
懿真爽快道:“那就讓我家灝哥哥教你吧。這半年,他就在江陵,空閑得很。有空我約你出去?!?/p>
這一趟收獲頗豐,既掂量出這個沈休休的分量有幾兩,究竟有沒有跟自己搶蕭巋,又可以幫蕭灝做個順?biāo)饲?,省得這個灝哥哥整天磨她。
懿真心里自然滿意,便坐不住想走。休休一直送到府門口,目送懿真的馬車離去。
“這個懿真小姐,分明是示威來的?!毖嘞侧止镜?。
休休嗔怒道:“你別亂說,人家分明是來看我的。有什么好示威的?我本來就不如人家。”
燕喜提醒休休:“你想想,她一來就說老爺安排你住在這里,是因為想讓你嫁給三皇子。然后不斷打擊你,告訴你別癡心妄想,她才是最適合當(dāng)三皇子妃的?!?/p>
休休聽了,惆悵地站立,薄薄的水霧浮上雙眸。
“懿真小姐說得對。相府的用意我知道,我也不會癡心妄想……如今什么都不是了,可不知道去哪兒?!?/p>
“小姐,是燕喜多嘴。老爺怪罪下來,燕喜小命就保不住了。”燕喜急了,可憐兮兮地哀求道,“你別多思多想,就在相府待著吧?!?/p>
休休的手撫上燕喜的發(fā)鬢,輕柔地?fù)崦?,燕喜不覺笑了。兩人攜手進(jìn)了府門,穿過影壁,穿花拂柳直向萏辛院去。
忽地傳來一陣悶悶的笑聲,兩人抬頭,恰在此時微風(fēng)起,將一大片郁蔥的常青藤吹出縫隙。只見大夫人黎萍華攜了兩名貼身丫鬟正朝這邊走來,兩人頓然無措,只好站在原地,微微垂首。
笑聲停了,黎萍華的目光,帶著凌厲之氣凝固在休休的臉上。
這是她與大夫人之間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接觸,休休有些畏懼,趕緊施禮問安。黎萍華眉目冷峭,緩緩開口:“休休小姐在府里過得挺自在?!?/p>
旁邊的丫鬟插話道:“我們家兩位真小姐也沒這么自在過。老爺還把萏辛院賞她住,大夫人待她這么客氣,也沒見她謝恩過?!?/p>
另一位冷笑說:“她還做著皇子妃的夢呢,說不定要我們朝她謝恩呢!”
“人家是貴客,是蓉妃娘娘特意關(guān)照的,你們少說幾句?!崩杵既A這才打斷丫鬟尖刻的話語,語調(diào)疲乏地說道,“別惹貴客不高興,告到老爺那兒去,我這個大夫人的位置都保不住。”
好似一條鋼鞭抽打全身,休休倒吸了口冷氣,微微低垂著頭不動。但覺一股寒風(fēng)從身側(cè)吹過,伴隨一陣環(huán)佩之聲,大夫人一行與她擦身而過。休休耳畔還回蕩著她們譏誚挖苦的說話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