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沒有!”
休休突然喊出聲。她幾乎站立不穩(wěn),呼吸急促。
“我隨三殿下出來,是因為他不像外人所言的恣橫無度,他臨危不懼,充滿英雄氣概,令人敬佩。至于你說的沈大人的用意,簡直是捕風捉影,無中生有!”
她雖然強自替沈不遇和自己辯解,可內(nèi)心不得不相信秋月的話。腦海里閃過一幅幅畫面,一股子陰寒從腳底升騰至心窩,連至全身都開始顫抖。
首先想到的就是初次進宮。那時在蓉妃的寢宮里見到了蕭巋,而沈不遇將她獨自丟在宮內(nèi)。是湊巧?還是他們故意這樣安排?
“上次遭禁閉也是因為你!三殿下帶你到這里養(yǎng)傷,實則不敢再次惹惱你的義父?;噬仙砘枷忍彀导?,難說哪一天便會撒手西歸,而三殿下才是真正的儲君。當今之勢,皇上必須依附元老重臣,沈大人便是其中之一。你明白嗎?”
秋月還在不斷地嘶聲提醒著,一字一句像鐘鼓般敲在休休的心上。休休心里泛起一陣一陣的酸楚,便再也按捺不住地流下了眼淚。
她想這樣的事也只有傻乎乎的自己才會遭受吧。十五年來,她習慣了孟俁縣風平浪靜的日子。對家鄉(xiāng)的牽掛,對父親的追憶,填充著在江陵的這段時光。與以前不同的,便是出現(xiàn)了蕭巋,甚至在夢里看見他牽住她的手,他還朝她微笑……醒來心中就酸甜交加,輾轉(zhuǎn)不能成眠。
遠處宮漏聲聲,斷斷續(xù)續(xù),敲起人無是無非的心事。在這九重宮闕的深夢里,那人已在熟睡中,而這里的人已是淚彈空斷腸。
她自無辜,又何來有錯?
不明白。真的不明白。
蕭巋討厭她,以前不是沒想到過,只是不確定。
原來這就是答案!
原來這就是答案!
休休臉色慘白,唇片顫抖了半晌,千言萬語只化為一記哽咽:“我明白……”
“明白就好?!鼻镌滤闪丝跉?,看著一臉痛苦的休休,瞇起眼睛輕聲細語道,“我也是為你好,免得受累其中還不得知。你該知道以后怎么做。剛才言語不當之處,還請看在奴婢只是個宮女的分上,不要計較才好?!?/p>
休休呆呆地點了點頭。
秋月鋪好錦被,往火爐里加了銀碳。待休休睡下,垂了刻絲幔帳,而后離去。休休目送秋月離去的背影,癡癡地望著搖曳的燭光,只覺一股酸楚從腹腔涌起,積壓在她的心房。
“得走了,天亮就走。”
她低低囈語,一顆淚珠從眼角滾落。
休休再次醒來時,天已大亮。右手麻麻地疼。
還是赤足下床,她偷偷掀簾往外瞧,碰巧外面有人進來,差點撞上,她連忙急退幾步。定眼一瞧,卻是位宮女。那位宮女見了休休也沒施禮,自顧自將盛著熱水的描金木盆放在桌上,道:“小姐起來正好。趁水熱著,趕緊洗臉吧?!?/p>
休休料猜那宮女正是昨夜在殿外調(diào)侃她的,也就自己動作麻利地穿好衣服,漱洗完畢,坐在大銅鏡子前梳理頭發(fā)。烏亮的頭發(fā)一瀉直下,休休從鏡子里看見那宮女投來艷羨的目光,便好心地問道:“怎不見秋月姑娘?”
宮女板起臉,硬邦邦地回答:“秋月姐姐累了一夜,今日身子不舒服?!?/p>
休休被頂?shù)貌铧c噎住,硬著頭皮繼續(xù)說:“三殿下可是起來了?”
“這兒是三殿下的行宮,自然比宮里逍遙。論平日,三殿下恐怕還沒起來?!?/p>
“誰說本宮還沒起來?”
話音未落,身后傳來蕭巋的聲音。兩人急回頭,卻見他已立在門簾旁,著青白色大袖右衽袍衫,一身清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