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看上去這么舊啊……面對著“唐”號正在建造的巨大艦體，吳岳心中首先浮上來的是這樣一個念頭。其實，他當然知道由于航母艦殼采用最新的汽液保護焊接工藝，會在錳鋼板上產(chǎn)生大量并無大礙的污跡，加上閃動的焊弧光產(chǎn)生的效果，才使得即將完工的艦體看上去是他眼前這個樣子。他努力讓自己想象出“唐”號涂上灰色船漆后那嶄新偉岸的樣子，但并不成功。

為“唐”號進行的第四次近海編隊訓(xùn)練剛剛完成，在這次為期兩個月的航行中，吳岳和站在他身旁的章北海成了兩個尷尬的角色。由驅(qū)逐艦、潛艇和補給艦組成的編隊歸戰(zhàn)斗群司令官指揮，他們將要指揮的“唐”號還在建造船塢之中，航空母艦本來要處于的位置由“鄭和”號訓(xùn)練艦填補，有時干脆就空著。這期間吳岳常常在指揮艦上盯著那片空海發(fā)呆，那一片水面上，只有前方艦艇留下的航跡在交錯中不安地躁動著，恰似他的心緒。這片空白最后真的能填上嗎？他不止一次地問自己。

現(xiàn)在再看看建造中的“唐”號，他看到的已不僅僅是舊了，它甚至有一種古老的滄桑。面前的“唐”號仿佛是一座被廢棄的古代巨型要塞，斑駁的艦體就是要塞高大的石墻，從密密的腳手架上垂下的一縷縷焊花好像是覆蓋石墻的植物……這不像是建造，倒像是考古……吳岳怕自己再想下去，于是把注意力轉(zhuǎn)移到旁邊的章北海身上。

“父親的病怎么樣了？”吳岳問。

章北海輕輕搖搖頭：“不好，也就是維持吧?！薄澳阏垈€假吧?！薄八麆傋≡簳r我已經(jīng)請過一次了，現(xiàn)在這形勢，到時候再說吧?！比缓髢扇司陀殖聊?，他們之間每一次關(guān)于個人生活的交流都是這樣，關(guān)于工作的談話肯定會多一些，但也總是隔著一層?xùn)|西。

“北海，以后的工作在分量上可不比以前，既然我們一起到了這個位置上，我想咱們之間應(yīng)該多溝通溝通。”吳岳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