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語氣并不哀傷，但那份無奈比哀傷更讓葉沐鼻頭泛酸。她嘆了口氣，摸摸張琳一頭的小卷毛，“傻瓜，你有我啊，怎么會孤單呢？”

張琳欲言又止，投進她懷里。葉沐被她抱著腰，像是被一只乖順的寵物需要著。她拍著張琳的背，悄悄回身看容巖，只見容巖正摸著下巴，一臉耐人尋味地看著她們倆。

“怎么辦？”葉沐用眼神示意。

容巖擺了擺手，冷笑出聲，“別以為有葉沐護著，你就能逃過去！在你十八周歲之前，我可還是你的監(jiān)護人。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送到英國皇家女子寄宿學校去？”  

張琳信。

她從葉沐懷里退出來，喏喏地坐好，不敢再裝可憐或者撒嬌，老老實實地交代問題。

其實她也沒說謊，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，面對整個星球沒有半個親人的孤單，真的也難為她了。

“我覺得自己紅不了了，很丟臉。”張琳最后用這樣簡短的話，說盡了這段時間的委屈。

容巖皺眉，還要再說什么，被葉沐攔住，“我們先吃飯好不好？好餓好冷?。?rdquo;

入夜，時差倒不過來的人在黑黢黢的客廳里會合。

容巖給葉沐倒了點酒御寒，兩人坐在客廳大玻璃窗前的瑜伽墊上，并肩仰頭，默默無聲。加拿大的冬夜月朗星稀，冷空氣肆虐之下天黑得很干凈，一顆顆星矜持閃爍。從大片一塵不染的落地窗看出去，夜美到妖異。

一種全世界只剩自己和身邊人的感覺澎湃在容巖心底，他就好像回到了當年，回到了某個相似的夜，那個他五年來念念不忘、刻骨銘心、追悔莫及的夜。也是在如此星空之下，他吻了小四，也錯過了小四。

“容巖，”葉沐忽然開口，抿下了幾口酒她膽子大了些，“你和張琳到底是什么關系？為什么你是她的監(jiān)護人？今天山上那座墓，是她的誰？又是你的誰?。?rdquo;

“那是張琳的姐姐張儀，我和你提過的，她去年因為厭食癥過世了。張儀臨走前，家里除了張琳已經(jīng)沒有別的親人，所以她把張琳的監(jiān)護權交給了我。”容巖一五一十地告訴葉沐。

“張儀和張琳很像，漂亮、活潑、單純，但是張儀性格更倔犟。她為了當明星拼命地節(jié)食減肥，得了厭食癥。知道自己的病已經(jīng)沒救了的時候，她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，拜托我照顧張琳，幫助她成為明星，她說那是她們姐妹倆共同的夢想，也是她遺留給張琳唯一的東西。

“我一定要替她完成這個最后的愿望。

“張儀是我上初中的時候在一個登山夏令營上認識的。她是我第一個女朋友，那時候我們都太小，還不懂事。呵呵，我們兩個分手是因為，她要求我隨她吃素，我不答應。”

容巖很平靜地敘述，有種淡淡的懷念舊時光的味道。那低低沉沉的聲音，就像杯中陳陳發(fā)酵了數(shù)十年的紅酒一樣，醉了葉沐的心。

她嗓子有些干，有些話換了別時別地她不會問，可是此時她卻沒有顧忌，“那……你心里那個一直放不下的女人，就是張儀嗎？”

容巖曲著一條腿舒適地坐著，左手撐地，右手邊放著紅酒。聽了葉沐的問題，他收回仰望夜空的姿勢，扭過臉來看向她。

這個神奇的夜晚，沒有燈火只有星光璀璨的夜晚，容巖墨一般漆黑的眼里，有讓葉沐后來永生難忘的深情。  

“不。”他微微地笑，嘴角上彎的弧度讓葉沐莫名地心疼。他就這么看著葉沐的眼，在落地窗外那滿世界的星光掩映之下，輕輕地說出橫亙心底五年的痛，“她和張儀不一樣，我認識張儀的時候我們兩個都年輕，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愛?？墒俏艺J識她的時候，她還是個孩子，我卻已經(jīng)……怎么說呢，閱人無數(shù)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