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石涼性子烈，心腸軟，看到妻子那楚楚可憐的樣，根本下不了手。推推就就之間，梔子的肚子鼓起來了，兒子小濤出生了。那還休個什么妻呀？好歹都是她了。怨不得老紀總是把那句話掛在嘴上：都是命！

然而他的命，遠不是壞到這兒為止。一不留神討了個精神病人老婆，孩子怎么養(yǎng)得好？紀小濤從小多災(zāi)多病，好不容易上了高中，又加入了網(wǎng)癮少年的行列，三天兩頭逃課。老紀管不住他，把母子倆送回鄉(xiāng)下老丈人家住，兩天一次電話，傳來的從來沒有好消息。這不，昨天晚上，岳父告訴他，小濤這個學期中考，數(shù)學成績是一位數(shù)。老紀聽了，頭都大了：我的媽，這書還怎么讀呀！因此一夜無眠。

所里的人上上下下都說老紀走背運，不知道走到何時是一站。

副所長修麗為人的特點，是面子比命重要。只要你給足了她面子，讓她干什么，吃多大的虧，她都愿意；相反，碰上不給面子的人，沒有面子的事，縱然能占天大的便宜，她也決不動心。能同情別人，是一種資格，當然也是有面子的事，張所一提這個茬，修麗也就不吭聲了。想想也是，所里有個紀石涼，她和張所要放心得多。也是因為特別愛面子的緣故，修麗心里雖已松動，嘴上還不肯服軟，仍然抗議說：紀老二這個名號，只限于私下場合，用在工作上，總是不正規(guī)也不嚴肅吧？

對付修麗，張不鳴有的是辦法，當下稀里糊涂說：行行，下次一定注意，一定注意。事后該怎么還怎么，特別是遇到紀石涼耍脾氣鬧意氣的時候，叫一聲紀老二，就能把他給順過來，不叫白不叫。

日久天長，紀石涼還真有點順竿子爬的意思，自我感覺超好，越來越像真正的老二了。修麗不悅歸不悅，也奈何不得他。于是也就形成了穩(wěn)定的關(guān)系，一個老二倆人當，修麗有名無實，紀石涼有實無名，小處磕磕碰碰，大處相安無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