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塵的臉更熱了,喉嚨發(fā)緊,說不出話來。不知道是發(fā)燒的緣故,還是因為別的。莫塵躲在于飛揚的傘里,他們一左一右,身體與身體只隔了幾厘米的距離,呼吸與呼吸跟著雨滴落傘的旋律起起伏伏,她的心跳已經亂得聽不清楚。
本來握在于飛揚右手里的傘不知道什么時候換到了左手,他別扭地舉著傘,有時候因為走路躲飛馳而過的車輛,兩人的手碰觸到一起,再觸電般分開。莫塵低著頭只顧走,意識早已混沌不清,燒得全身都是熱氣。
忽然被小石頭絆了腳,踉蹌,還好于飛揚一手攬住了她。高燒掩蓋了因為肌膚相觸引起的發(fā)燙。
“看你病得不輕,我扶著你吧?!?/p>
于飛揚扶著莫塵,她低著頭,不說話。
莫塵的手握在于飛揚的手里,手上的熱氣一點點傳遞給他,是溫暖,是溫柔,是悸動,是不安。那怦然心動的感覺讓她明白了什么叫做幸福。第一次相握在一起的掌心傳來的溫度告訴她,此刻的她是最富有的,因為她擁有了夢境的真實。
一個多小時的打點滴時間,于飛揚一直守在她身邊,那雙握著的手一直沒有松開過。莫塵只覺得感冒越來越嚴重,輸液并沒有緩解病情,反而讓體溫更高了,臉燙得就像紅蘋果。
“有沒有感覺好點?”
莫塵點了點頭,“好多了,我總是給你找麻煩,一場電影也沒看幾眼,可惜電影票了,兩張要幾十塊吧?”
“早知道你病了,我就早帶你來看病了,還看什么電影。你以前不是很能自我保護嗎?連掃地都要把我的拼圖弄亂,怎么越長大越不懂了?”
“還說呢,就允許你從好學生變成小痞子,就不允許我變得淑女一點啊,好歹我是女生,說話留點情面行嗎?不知道的以為我從前多厲害。”
“難道不是嗎?”
“你……欺負病人!”
“好了,我不說了,等下我送你回去。”
再彪悍的女生一旦戀愛,那些棱角也會瞬間磨平,柔順得像一只小貓。
于飛揚送莫塵回學校,兩人都很自然地把靠近對方的手臂空著。
“莫塵?!?/p>
“嗯?!?/p>
夜空里沒有星星,路燈發(fā)出昏暗的光,雨后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清新的味道,這樣靜謐的夜里,連聽到對方念自己的名字也是一種幸福。聲音劃過夜空,落在心尖上,如風呼吸。
于飛揚沒有再牽莫塵的手,一直送到七中門口,兩人停下來,莫塵說:“我回去了,你小心點,路滑?!?/p>
“你才要多注意,別再生病了,不然我們的約定就難實現了?!?/p>
兩人約定高一的期末考試都要考到班級前十名。
莫塵一定要看著于飛揚走,于飛揚非要莫塵先走,最后于飛揚還是拗不過莫塵,慢慢走遠,直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
遠遠地凝望一個人的滋味是甜蜜的傷感,因為是離別,總是傷感多于愉悅。每次看著于飛揚遠去,莫塵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巨大的失落,一寸一寸的相思也抹不平離別的傷痕。以后,她拒絕看著另外的人先走,總是最著急轉身的那個,因為她承受傷痛的能力只容得下于飛揚,再也容不下別人了。
莫塵躲在被窩里,想著這個晚上的奇遇,夢里的、現實的,手臂上的溫度,他嘴角的微笑,他說的每一句話,他撐傘的動作,他的一切一切都深深印在她腦海里,揮之不去。
因為約定,莫塵把更多的思念化為學習的動力。宿舍不讓點蠟燭了,她就拿著手電筒躲在被窩里看書,計算著一道又一道難以分解的化學題、物理題。早上很早爬起來,教室不開門她就趁著校園里路燈發(fā)出的暗光看書,近視的程度也是一日千里,很快就佩戴了眼鏡,她說戴了眼鏡,看他看得更清楚。
圣誕節(jié)要來了,第一次過洋節(jié)日的同學都歡呼雀躍,偷偷戀愛的情侶都在計劃送什么樣的禮物給對方,沒有戀愛的都在拉幫結派地約定去慶祝。莫塵心里有小小的激動,盤算著送于飛揚什么。
初中的時候有人戀愛,總是折疊一千只紙鶴或者許多數不清的小星星,莫塵希望送一些不一樣的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