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說:“嗯,這話算你說對了。這是個挺不錯的人?!?/p>
說完我看見餐廳門口再次出現(xiàn)了那個顯眼的黃毛——霍庭以及尾隨著他的一班小兄弟也來吃飯了。只不過這次我完全沒有初見黃毛時的厭惡。
霍庭老遠看見我熱情地打著招呼,徑直走到我身邊坐下。在霍庭微笑著朝我的座位走來的過程中,我偷眼看著馬三和衛(wèi)東的臉因為極度疑惑和不解而五官都扭曲在一起的樣子非常開心,這很是滿足了我卑微的虛榮心。為了滿足更大的虛榮,我摟著霍庭的肩膀站起來向一邊安靜的角落走,我在霍庭耳邊小聲說:“跟你說個事兒?!?/p>
然而耳朵里卻無比清晰地聽見馬三在身后說:“我操!我操!這怎么回事兒!怎么回事兒??!神奇過頭了吧!”
我的確有事想要與霍庭商量。我是想讓霍庭告訴我關于那個在我挨打時發(fā)出細小的尖叫聲、有著好看的大眼睛、睡覺流口水的女孩的消息。當霍庭聽完了我的描述,知道了我所說的是誰并告訴我這個女孩叫唐淼之后就陷入了沉默,那是一種那個年代的少年特有的“故作深沉”的方式,模仿的對象大致來自八十年代的香港電影。
“盡量離她遠點兒?!被敉ビ行┏粤Φ卮鴼?,好像說這句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。
“咋的?她有男朋友?”
“哥,我跟你這么說吧,正是因為我們全班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男朋友,有多少男朋友,所以我才說讓你離她遠點兒。這女孩兒水有點兒深?!被敉ビ昧Φ鼗沃且荒X袋黃頭發(fā),似乎是要用自己的行動使他的話更加有力一樣。
我有點兒犯愁了,無論如何我沒有想到我看上的竟然是一顆“雷”,而且竟然是威力這么大的一顆“雷”。然而要我完全相信霍庭的話不管是從情感上還是理智上都不太可能。我接著問霍庭:“說清楚點兒,到底什么意思?”
“關于唐淼其他的我知道的不多,不能亂說,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,咱們學校周圍至少有三個名字響當當的流氓都說跟唐淼有過一腿,意思就是睡過了,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,我們班跟唐淼最好的女孩兒問她這些事的時候她都只是笑,我們都是一個班的同學,當然希望唐淼不是那樣的女孩,但是你看她自己也不說?。∵@讓我們信誰的你說吧?”
霍庭說完這些,我更加放心了,我并不是一個剛愎自用的人,但自打上高中以后,我對自己看人的水平越來越有信心,好人壞人、什么性格的人,我只要看上一分鐘以上,就能把握一個八九不離十,直到霍庭與我說這些話的時候,唐淼那雙惺忪的睡眼始終在我眼睛里、腦海里飄蕩著,我甚至無數次地覺得自己出現(xiàn)了幻覺,看到唐淼就那樣在我身前站著對我笑。那個時候的我,愿意用自己擁有的一切包括整個生命捍衛(wèi)我腦中在并不了解真相的前提下構筑的唐淼的美好形象,任何人也無法讓我動搖,在霍庭客觀的陳述面前,我毫無理由地選擇了站在唐淼這個我根本一無所知的女孩一邊。
相信歸相信,但是如果真的要將這件事付諸行動,我還必須考慮一些相關的問題,我問霍庭那幾個響當當的流氓是不是都對唐淼有意思,想泡她,霍庭笑我過于理智。我有些自嘲地說:“廢話,我當然得理智些,誰愿意平白無故給自己找那么大麻煩!除非我是你。”
霍庭說:“這樣吧,你先試試。外面的情況我也不是太了解,如果實在有什么麻煩的話,我讓小叔過來處理。咋樣?我夠意思吧?”
我那點少得可憐的自尊告訴自己即使真有什么麻煩,我也決不能讓霍庭幫我出頭,但至少聽見他說這樣的話,我還是放心了不少,那時的心情似乎是很脆弱得有恃無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