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老順對阿雨、麥狗說：“你們兩個吃飽了出去玩會兒，我和你表舅有大事商量?！丙湽凡粯芬猓骸巴饷嫦掠昴兀　敝芾享樥f：“下雨又不是下刀子！”阿雨起身往外走，麥狗沒辦法，只好跟著走出去。

周老順問：“阿斌，意大利那邊阿雨上學(xué)的手續(xù)辦下來了嗎？”阿斌說：“意大利那頭該辦的都辦了，不過只讓帶一個，還必須是直系親屬。就是說，得把孩子過繼給我。不過繼簽證就辦不了。放心，過繼只是個形式。是送麥狗還是阿雨走，你們商量商量吧。要是定麥狗，他滿十六歲了，到那就可以打工掙錢。如果是阿雨，最少得先上三年學(xué)，上學(xué)的錢你們得出，不是小數(shù)目?！?/p>

夜晚，兩口子睡在床上，趙銀花對周老順說：“阿斌說有困難，我們就不把孩子送出去了吧？”周老順摟住趙銀花說：“你就是缺長遠(yuǎn)眼光，看看阿斌出去這幾年混的，上意大利，那是去天堂享福！阿斌只能帶一個走，你是當(dāng)媽的，我得問問你的想法?！壁w銀花說：“我哪個都不讓走。”周老順說：“你這么說，這事就得全聽我的了，我讓阿雨走。我有道理，第一，麥狗出去馬上可以打工掙錢不假，可是看不懂、聽不懂、說不懂，只能零敲碎打做雜工，掙不了幾個錢。阿雨三年書一讀，就成意大利人了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，想掙多少錢就掙多少錢。第二，這倆孩子，一個是會叫的狗不咬，一個是會咬的狗不叫。麥狗天天咋咋呼呼的，沒主意。阿雨悶不作聲的，主意比我還正，將來一定能成大器?！?/p>

趙銀花嘆道：“這個家快妻離子散了?！敝芾享樥f：“你今天就沒說對一句話，應(yīng)該是離光宗耀祖不遠(yuǎn)了！”

趙銀花為阿雨上學(xué)的錢發(fā)愁。周老順說：“錢的事我已經(jīng)想到辦法了。你放心，我說有辦法就有辦法，只有我周老順想不到的，沒有我周老順做不到的。”

第二天上午，一家人圍坐在桌子旁。周老順宣布：“我和你們媽商量了，決定讓阿雨出國。”麥狗急得有些磕磕巴巴地問：“那……那我呢？”周老順瞪了麥狗一眼：“你給我老實(shí)在家待著！”麥狗大聲反問：“為什么？！阿雨這么小就讓她去外國打工，我不肯！”周老順說：“她是去讀書！”麥狗氣呼呼道：“我要讀高中你不讓，卻讓阿雨出國讀書，你偏心！”

周老順對趙銀花說：“聽見了吧？半分鐘前還在心疼阿雨，一轉(zhuǎn)眼就說我偏心，說變就變?！丙湽氛f：“我沒變，我就是要出國！”周老順說：“你是兒子，就得在家傳宗接代，守住這個根兒?！?/p>

麥狗道：“我都和同學(xué)說了，不去要被他們笑死的，我就得去！阿雨出去要花錢，我出去能掙錢?！敝芾享樥f：“你想掙錢在哪都能掙，這事就這么定了，天打雷劈都變不了！”麥狗氣惱道：“你不是我爸，我這一輩子也不認(rèn)你這個爸！”說罷轉(zhuǎn)身沖出去。

阿雨要追麥狗，周老順喊：“阿雨回來！不該說話的上躥下跳說了半天，你這個該說話的，半天一個字也沒蹦出來，你也說兩句?！卑⒂隃I眼婆娑地看著周老順問：“我是你親生的嗎？”周老順說：“廢話，不是我親生的，你石頭縫里蹦出來的？”阿雨說：“我不出國！”周老順很干脆：“這事沒得商量！”阿雨也跑了出去。

趙銀花說：“非得讓阿雨走嗎？她還這么小?！敝芾享樥f：“你大，讓阿斌帶你走，走得了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