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啷!
一聲清脆的響聲在郅楓的耳邊響起。
隨著這一聲響,郅楓感覺自己身邊的世界就像變魔術(shù)一樣,瞬間換上了另一幅場景。天井沒有了,理科樓沒有了,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宿舍,舍友輕微的鼾聲。
王若愚小聲地問:“什么東西掉了?”然后,他拿起燈往桌子底下照去,不一會兒,就把那塊機(jī)械表拿到了郅楓的面前。
郅楓呆坐在那里沒有動。王若愚拿著燈往他的臉上照了照,照見了一張蒼白如紙的臉。
“郅楓……你怎么了?”說著,王若愚伸出手摸了摸郅楓的腦門,摸到了滿手的汗。
“你沒事吧?你坐著別動,我給你倒杯水來?!笨篡饕桓笔Щ曷淦堑臉幼?,王若愚把表扔在桌子上,轉(zhuǎn)身拿杯子去倒水。
原來是一場幻覺。宿舍里的一切都沒有變化,王若愚也活生生的顯得那么可親。
可是,剛才的幻覺竟然是那么真實(shí)!靜悄悄的宿舍樓走廊、午夜靜謐的校園、大蓋帽的理科樓保安、樓梯、天井……所有這一切都像是自己剛剛親身經(jīng)歷的一般。
郅楓甚至有些懷疑,如果不是當(dāng)啷那一聲響,自己是不是就永遠(yuǎn)也回不來了?
“若愚,你信不信靈魂出竅?”郅楓接過王若愚遞過來的水杯,忽然問道。
“靈魂出竅?你該問他才是?!蓖跞粲扌χ檬种噶酥杆诖采系膶O云曦。孫云曦腦袋歪在枕頭的一邊,呼嚕嚕睡得正香。
孫云曦精力充沛,對各種怪異理論都頗感興趣,從西方的吸血鬼、狼人到東方的判官、小鬼,從瑪雅文明消失之謎到大腦每一個區(qū)域的運(yùn)作過程,他似乎都深諳其道。不管什么時候,不論他在做什么,只要有人提及這方面的內(nèi)容,他立刻就會像餓了三天的流浪漢聞到了大廚的杰作,笑瞇瞇地湊過來,說道:“你剛才說的這個問題嘛,其實(shí)是這個樣子的……”
那時候的孫云曦精神抖擻,目光炯炯,而這會兒的他則嘴巴微張,一副憨傻的睡相,就像一條草魚無聲地游弋在自己的夢境里。
“我覺得剛才我靈魂出竅了?!臂髡f道。
王若愚似乎要笑出來,但是看郅楓一本正經(jīng)的樣子,終于還是忍住了。
郅楓把那塊表拿給王若愚看,說:“昨晚張友祺跳樓的時候就是這個點(diǎn)?!比缓蠼o他講了講自己剛才“靈魂出竅”的經(jīng)過。
王若愚好像嚇了一跳,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問:“這表哪兒來的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去年開學(xué)之前,它就已經(jīng)在我的抽屜里了。”
兩人都不說話了。應(yīng)急燈的光線更加暗淡了,很快就要耗盡所有的電量。
就在這時候,郅楓發(fā)現(xiàn)對面的王若愚瞪大了驚恐的眼睛,直直地看著自己的身后。郅楓還沒來得及問,就感到一只枯瘦無力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肩上。他的頭腦一片空白,也不敢回頭望,急忙向前跳開。
一個黑糊糊的影子站在宿舍中央。
那個黑影的兩只胳膊向前平伸著,就好像他的身前有一個隱形人,而他的兩只手就搭在那個隱形人的肩膀上,那樣子活脫脫就像是湘西趕尸人所驅(qū)動的尸首!
這個聯(lián)想讓郅楓無比恐懼,他正想叫王若愚快跑,這時,那個平伸著手臂的黑影忽然嘻嘻笑起來。
那笑聲像條蛇一樣,嗞嗞地吐著信子在黑暗的406宿舍里爬行,聽得人毛骨悚然。接著,那嘻嘻的笑聲突然爆發(fā)成了哈哈大笑。
“哈哈!”
孫云曦特有的那種幸災(zāi)樂禍的聲音讓郅楓和王若愚緊繃的神經(jīng)忽然放松了下來。王若愚抓起書桌上的手電筒照過去,只見孫云曦只穿著一條短褲、光著腳板站在宿舍的地上,正笑得“花枝亂顫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