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下手機,高楊就開始竊喜,終于要和女朋友同居了。雨露昨天說這兩周有事,原來是想換工作,居然一天就找到工作了。
他來深圳不到一年的時間,同屋的男同學全搬出去和女朋友同居了,就剩他一個人住。再過了一年,雨露大學畢業(yè)也來了深圳,但雨露強烈反對同居,找了一間包吃住的公司,高楊只好繼續(xù)一個人住。
剛掛掉電話,手機又響了,是姐姐高小棉打來的。高楊算是姐姐一手撫養(yǎng)大的,姐姐是他最親的人。平時高小棉也跟雨露一樣,住公司宿舍。提供宿舍的公司是最受歡迎的,可惜,除了制造業(yè),大部分企業(yè)都不提供宿舍,比如高楊所在的公司。高楊十分高興:“姐姐!”
“小楊,明晚到我這里來玩,我不在宿舍住了,搬進自己的房子里了。”
高楊大吃一驚,姐姐怎么可能買得起房子?他知道姐姐是全市規(guī)模最大最奢華的美容院的金牌美容師,但是收入并不高,一個月不過幾千塊錢,即使是按關外的房價算,她也根本買不起房。他忙問:“姐姐買房了?”
只聽電話那頭說:“是間單身公寓。前幾年買的,怕供不起,一直在出租。”難怪,按現(xiàn)在的房價怎么可能?
高楊想了想說:“明晚雨露要過來,如果不太晚我們就一起去。我今天接了一個私單,后面會很忙。”
高楊掛了電話,繼續(xù)寫“一周熱帖”的計劃書。到晚上十點多,終于寫完了,他只覺得背肩皆痛,這是伏案工作的人最常見的毛病,不到三十歲就有這毛病的人一年比一年多。
高楊背上筆記本電腦回農(nóng)民房區(qū)。這個時候,夜色已深,巷子里許多低級小姐走來走去,其中有一部分上了年紀,嘴唇涂成血紅色,眼睛浮腫而呆滯,穿著綴滿亮片的黑色衣服,偏又要露出腰上白花花的贅肉,一個個步履蹣跚地踱來踱去。今晚生意似乎不太好,一個老小姐過來問路過的高楊:“要不要?”高楊緊張地搖頭,趕緊加快腳步,心想:和這樣的老妖怪睡在一起,實在太可怕了!
白天在繁華的商圈忙碌,高楊覺得這世界無比美好;晚上回到這骯臟的環(huán)境里,又激起他對高房價的痛恨。他想正好利用這種心情寫寫唱衰樓市的文章。果然十分順利,一個小時就寫了一篇??纯幢?,已經(jīng)快12點了,累了一天,高楊躺下就睡著了。
第二天上午為了寫開盤新聞,高楊又去了一個度假樓盤的開盤現(xiàn)場。其實高楊早就是“熟練工人”,寫這類通稿對他而言游刃有余,即使不去也可以揮筆而就。但是美景公司盛情邀請,要求他一定要去,務必多多拍照。其實只要時間允許,高楊一向都是親自去樓盤,他要維護良好的客戶關系,以便多接私單。
坐在公交車上,高楊一路都看到美景海岸線的廣告牌——“美景海岸線,龍宮一樣的家。”兩個多小時后,他終于來到了海邊,只見遠處正在建一片聯(lián)體別墅,靠海邊的幾棟已經(jīng)建好了,而大部分還搭著腳手架在施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