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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六回 出其不意 “龔大炮”當(dāng)頭一炮(3)

桂系演義(增補版) 作者:黃繼樹


在國民黨內(nèi),蔣介石與李、白的桂系是最大的兩派,他既是桂系的人,也是蔣介石的人,他既幫李、白的忙,也幫老蔣的忙,哪一方有利他幫哪一方,但從不把事情做絕,總留有很大的余地。當(dāng)他正在上海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的時候,忽聽李宗仁要競選副總統(tǒng),開始他對這事并不重視,可后來他和李宗仁密談時,得知美國政府有傾向于支持李宗仁的意圖。他眼睛一亮,似乎在紛紜復(fù)雜的局面中,看到了自己的希望。當(dāng)然,從他內(nèi)心來說,他并不希望國民黨政權(quán)崩潰,而希望這個政權(quán)能有所改革,能為國人所接受,蔣介石是做不到這一點的,他覺得李宗仁則有可能做到。如果李宗仁能夠選上副總統(tǒng),在美國的支持下逐漸過渡、取代蔣介石,在國內(nèi)創(chuàng)立一個開明的國民黨政權(quán),那么這對挽救行將崩潰的國民黨政權(quán)將是有積極意義的,對桂系,對他本人也都將有利,所不利的只能是蔣介石。因此在權(quán)衡利弊之后,他欣然接受李宗仁的邀請,出任李的競選參謀長,在離開李宗仁十七年后又重新回到了李的麾下——李宗仁那句話說得真準(zhǔn):“我相信季寬還會回來的!”

李宗仁競選副總統(tǒng),是蔣、桂之間一場新的斗爭,隨著孫科的上陣,這斗爭變得更加尖銳復(fù)雜了,對此,黃紹竑早有思想準(zhǔn)備。反正他政治上的這一寶這回是壓在李宗仁這邊了,他既不能掉以輕心,也不能魯莽從事,當(dāng)然也不能像白崇禧那樣表示某種消極情緒——白崇禧有蔣介石給的三十個師啊,可他黃紹竑連三個衛(wèi)兵都沒有!對于李宗仁所面臨的困境,他比誰都清楚,也比誰都更有辦法。他這些年來在蔣介石的官場中生活,對爭權(quán)奪利、挖人墻腳、明哲保身、嫁禍于人、夤緣時會、逢場作戲等等這一大套高深莫測的做人和做官的訣竅,已經(jīng)玩得滾瓜爛熟,遠非李宗仁和白崇禧可比。

民國二十六年一月,黃紹竑奉蔣介石之命去當(dāng)湖北省主席。他的前任楊永泰是在任上被人刺死的,因楊永泰當(dāng)湖北省主席,不但湖北人反對,CC系和黃埔系也極力反對。楊永泰雖然才智超群,但仍不免一死,據(jù)說這事與CC系有關(guān)。黃紹竑知道,蔣介石調(diào)他去當(dāng)湖北省主席,是要用他來抑制湖北人,還有一個想當(dāng)湖北省主席的何成濬,以及CC系和黃埔系。他要在這眾多的矛盾糾葛中,不但要生存下去,而且還要把省主席做下去,做得使蔣介石滿意,使湖北人、CC系和黃埔系都滿意。他像關(guān)云長單刀赴會一樣,只身一人到武昌上任,一個自己的人也不帶去,用的全是楊永泰那個班底的人馬。后來,建設(shè)廳長李范一提出辭職,他才把自己的老部下伍廷飏補上去。他雖然在湖北省主席任上時間不長,但蔣介石及各方面對他反應(yīng)還算不錯,別人問起其中的奧秘,他笑哈哈地答道:“這是我在蔣委員長那里摸出來的做官訣竅,只要不到處打破人家的飯碗,就到處都受人家歡迎,自己也免去下臺后的許多累贅。”總之,現(xiàn)在的黃紹竑早已不是二十多年前那個留著一腮剽悍的大胡子、目光冷峻的黃紹竑了。他練出了一手好字,練就了賦詩填詞的功夫,他出入舞場,風(fēng)度翩翩,無論在宴席上或牌桌上都堪稱應(yīng)酬好手。他能縱橫捭闔,隨機應(yīng)變,練就一身適應(yīng)性很強的保護層。在蔣介石的各級政權(quán)中,有著形形色色的干練官僚,黃紹竑可以算得上是一種典型人物。李宗仁請黃紹竑出任他的競選參謀長,真可謂甚得其人矣。

“德公,必須馬上與程頌云、于右任建立攻守同盟。”

果然,黃紹竑望了一陣天花板之后,主意便出來了。雖然打著的是民主選舉的旗號,但這仍是一種官場斗爭,怎么應(yīng)付,黃紹竑是很有經(jīng)驗的,總離不開“縱橫捭闔、隨機應(yīng)變”八個字。

“嗯。”李宗仁點了點頭,眼望著黃紹竑,想詳細聽他到底如何攻、如何守法。

“德公與程、于相約,三位競選人無論是誰在初選中得票較少時,都要以所擁有的選票支持得票較多的人。”黃紹竑說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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