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

陽明用計(3)

王陽明大傳:知行合一的心學智慧 作者:【日】岡田武彥


七月五日,王陽明發(fā)出指令《行吉安府踏勘災(zāi)傷》(《王文成公全書》卷三十一)。因江西省吉安府、廬陵縣等地自五月起一直遭受旱災(zāi)困擾,又遭遇朱宸濠叛亂,百姓生活甚為艱難,所以王陽明讓吉安府的各位官員實地調(diào)查災(zāi)情,延緩當年的稅糧征收。

當王陽明于吉安府一步步地推進包圍、殲滅叛軍的部署時,朱宸濠自己又有何動向呢?

雖然《皇明大儒王陽明先生出身靖亂錄》是一部以王陽明的奏折等為依據(jù)寫成的小說,其記述未必完全遵照史實,卻詳細描述了當時朱宸濠陣營的情況及其周圍軍民的心理狀態(tài),下面就以《皇明大儒王陽明先生出身靖亂錄》為基礎(chǔ),對這方面的情況稍作概述。

正如之前所看到的,季敩奉了朱宸濠之令,前去說服王陽明,卻遭到了義軍哨兵的攔截。季敩立刻調(diào)轉(zhuǎn)船頭逃回到寧王的身邊,報告說旗校(旗兵)已被王陽明俘獲。朱宸濠大怒,問季敩王陽明是否有準備出兵的態(tài)勢。

季敩因怕朱宸濠責罵,所以謊報說:“王守仁只可自守。安敢與殿下作敵?”

朱宸濠對季敩的話深信不疑。

其后,朱宸濠查知朝廷的軍隊尚未能從各地趕赴聚集而來,便下令宜春王拱樤及其三子四子、偽太監(jiān)萬銳等領(lǐng)兵一萬余留守南昌城,多備軍械,令其堅守,又在城外設(shè)下一隊伏兵防御城池。

朱宸濠自己則率婁妃、長男世子、宗室栱栟,以及謀士劉養(yǎng)正、李士實、楊璋、潘鵬等人于七月三日離開南昌,封其宗弟朱宸澅為九江王,命其率船百艘作為先導(dǎo),準備沿長江往東,向著南京進發(fā)。

出發(fā)之前,朱宸濠命婁妃準備上船。婁妃不明朱宸濠的意圖,問道:“殿下邀妾何往?”

朱宸濠回答道:“近日太后娘娘(明朝第九代皇帝憲宗的皇后,武宗的祖母)有旨,許各親王往南京祭祖。我同汝一往,不久便回?!?/p>

當時婁妃雖然有些半信半疑,但還是跟著朱宸濠走了。

上船之前,朱宸濠先設(shè)下祭壇祭拜了長江之神,斬殺了起事時抓獲的瑞州府(江西省)知府王以方,用以祭天。在往供桌上進獻供品時,祭壇的桌幾案腳突然折斷,王以方的頭和腿跳起落到了地上。朱宸濠見狀,心生恐懼,立刻下令將其頭和腿扔進長江。

在船隊即將出發(fā)之時,天氣突變,烏云如墨,天色漆黑,疾風驟起,暴雨傾盆,雷鳴電閃。乘坐于先鋒船上的朱宸澅被雷劈死。朱宸濠心中郁悶,愀然不樂。

李士實見狀道:“事已至此,殿下能住手否?”朱宸濠道:“天道難測。不足慮也?!泵四脕砭扑达嬕环笞矶P。醉臥時,朱宸濠夢見自己手持銅鏡,正觀看自己容貌,鏡中自己的頭發(fā)白如雪霜,大驚而醒。醒來后,朱宸濠叫來方士徐卿解夢。

徐卿低頭沉思,之后抬頭向朱宸濠道賀說:“殿下貴為親王。而夢頭白,乃皇字也。此行取大位必矣?!?/p>

此時,朱宸濠所率士卒六七萬人,號稱十萬之眾。船隊搶掠路上所有的官民船只,并將船只武裝起來,插上旌旗,一路向東,其隊列足以遮蔽長江江面,長達六十余里?!痘拭鞔笕逋蹶柮飨壬錾砭竵y錄》中錄有一篇描寫當時情景的詩文:

殺氣凄凄紅日蔽,金鼓齊鳴震天地。

艨艟壓浪鬼神驚,旌旆凌空彪虎聚。

流言管蔡似波翻,爭鋒楚漢如兒戲。

難將人力勝天心,一朝掃盡英雄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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