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夫人心里卻是隱隱猜到了幾分,只不過強(qiáng)撐著一口氣自欺欺人地想著,只要大夫還沒下定論,那就是外頭的人惡意中傷。見田均這樣的失態(tài),忙起身按住田均,低聲勸道:“你閉嘴!忘記答應(yīng)我的話了么?”又和那老大夫賠禮,“您別和他一般見識。”
麥老大夫不以為忤,反過來勸田夫人:“夫人莫著急,老朽見得多了。這樣的病人,初始之際多半都是如此的,等到后來總會平心靜氣的。”
田均越聽越惱火,抬手就要去推打麥老大夫,罵道:“老眼昏花的老東西,你看的什么?。繝敔斒鞘裁礃拥牟∪??滿嘴胡吣什么?”
本來就是悄悄來看病的,這要是弄出點什么事兒來,豈不是更要鬧得滿城風(fēng)雨?田夫人大急,拼命攔住田均,又哭又罵:“你這個孽障,還不快住手?”
麥老大夫卻是真沒說謊,這樣不能生育,或是生育里極弱的男人他見得多了,多半都是暴躁不能容人,更聽不得見不得旁人提起半點的,不然就要發(fā)瘋打人。不管是斯文的讀書人也好,還是賣苦力的窮人也好,都一個模樣。
因此見這母子二人鬧得不可開交,并不過多糾纏,更不生氣,背起藥箱就要走人:“二位也不用急,想清楚了,商量好了再來請老朽,老朽一準(zhǔn)兒還來?!庇謩裉锞?,“客人還年輕,若是好生用藥,針灸治療,說不定也能留下個一男半女的好繼承香火?!?/p>
“你說什么?老狗才!你胡說什么?爺爺自有兒子!”
麥老先生一臉的驚訝:“什么?”再盯著田均的臉仔細(xì)看了幾眼,不敢相信地道,“竟然有這樣的好運氣?”
“什么好運氣?你給爺說清楚!是誰收買了你,讓你來滿口噴糞?不許走,說清楚才準(zhǔn)走!”田均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突然間就崩斷了,面紅耳赤、暴跳如雷地要跳起去追打麥老大夫,哪里管得田夫人是不是攔在中間。
麥老大夫嘆口氣,帶著藥童一溜煙地走了。田均還要去揪人,卻不防將田夫人給撞倒在地。聽到母親的慘叫聲,他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來,血紅了眼睛先瞪走一直留在外頭看門、聽到動靜探頭探腦看過來的羅嬤嬤,轉(zhuǎn)頭憤恨不平地怒視著田夫人道:“母親,你何故要這樣地氣我?難道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?”
田夫人被撞著了腰,疼得滿頭大汗,見他不肯來扶自己,只管質(zhì)問自己,索性坐在地上拿帕子掩著眼睛大哭起來:“我為什么要這樣地氣你?我還要問你為什么這樣地氣我?難道我不是你的親娘?”
田均和她糾纏不清,氣得要叫羅嬤嬤:“你進(jìn)來說說這都是怎么回事,若說不清楚,你這就滾!”
羅嬤嬤抖抖索索地走過來,哭喪著臉跪在地上只管磕頭不說話。田均看得心急,抬起腳就朝她踹過去,羅嬤嬤卻是又奸又滑,驚恐之極地尖叫一聲就歪在地上,堪堪躲過去,苦苦哀求田夫人:“夫人救命,夫人救命!”
田夫人無奈,只好叫她:“你還是去看著門,不要讓人過來?!毖粤T拽著田均的袖子哭道,“你這個不爭氣的孽障,若不是你娶了那喪門星進(jìn)門,也不會讓我被人這樣嘲笑,也不會讓田家這樣的丟臉,我沒臉出去見人了,你卻還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田均窩著一口惡氣,聽田夫人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把事情的經(jīng)過說了個大概,不及聽完,便抽出腰間佩戴的小刀要往外頭沖:“是哪個殺千刀的這樣惡毒地污蔑我,我殺了他全家!”
田夫人何曾見過自家兒子如此狂暴?生怕他真的出去殺人惹禍,嚇得死死抱住田均的大腿大哭不止:“你這個孽障,你這是要我的命??!你會殺人,人家就不會殺你嗎?你這是要我死???我不如早點死掉還干凈些兒,老天爺,你怎么不讓我死啊……”
羅嬤嬤戰(zhàn)兢兢地站在一旁想攔又不敢攔的,不停地勸道:“大爺剛才不是說了么?這興許就是旁人的毒計呢。這個姓麥的郎中看不好,咱們另外請個大夫來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