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錦瑟都來福祿院賀壽,偏偏姚錦玉這個嫡長孫女沒有蹤影,老夫人豈能高興?可她還要顧著姚錦玉的顏面,笑著點頭道:“玉丫頭也算懂事了?!?/p>
郭氏連連稱是。她扶著老夫人起了身,眾人便簇擁著老夫人出了院子。
只穿過一處垂花門,錦繡堂便在眼前了,歡笑聲不斷傳來。
明堂中的夫人、姑娘們瞧見老夫人來了,紛紛迎出來。老夫人便笑著和幾位有臉面的夫人寒暄起來。
錦瑟卻見姚錦紅趁著空當和郭氏低語了幾句,郭氏的面上便愈發(fā)歡喜了。錦瑟也勾唇笑得愈發(fā)明媚。
錦繡堂中一番見禮,老夫人幾分客套、幾分惶然地沖武安侯夫人萬氏笑道:“民婦小壽,卻勞夫人大駕,實是我姚府上下的榮光。”
姚禮赫不過是六品同知,還是靠著當年姚鴻的人脈走到了這一步,故而郭氏和吳氏都沒有獲得朝廷封敕的殊榮。而萬氏卻是二品誥命夫人,若非錦瑟的關系,姚府這樣的人家是萬沒可能與武安侯府這樣的勛貴人家攀上關系的。故而姚老夫人雖年長,在萬氏面前也絲毫不敢托大。
萬氏聞言笑道:“老夫人說哪里話!錦瑟是我未來的媳婦,當年親家翁過世,我本該將她接到侯府教養(yǎng),無奈這孩子顧念著她年幼的弟弟,我念著他們自幼失了親人,正該姐弟多親近,這才作罷了。這些年錦瑟承蒙老夫人疼惜,我還不知怎么感謝您呢。”
萬氏言罷,郭氏便笑了起來。她沖錦瑟笑著招手道:“四丫頭歡喜過了嗎?還不快過來給夫人見禮?!北娙说哪抗獗愣茧S著郭氏抬起的手瞧向了錦瑟。
錦瑟穿著一件銀紅鑲淡紫大朵海棠花的錦繡褙子,罩著桃紅色的織金花卉穿蝶百卉八幅裙,烏發(fā)只梳了個普通的雙螺髻,戴著八寶玲瓏海棠花的赤金步搖,頸上還掛著長命玉鎖片。一身裝扮得體并不出眾,卻將蒼白的面色映出了幾分紅潤。
錦瑟安靜地端坐著,見郭氏招手,這才似不好意思般低了低頭,長長的黑濃睫毛在瓷白的臉頰上如蝶羽輕顫。她起身往郭氏和萬氏的身前走去,步履間長命鎖片輕輕響動,配著她那略顯局促的動作、乖巧的姿態(tài),倒顯得似個孩子,生生將那極為出挑的容貌壓下去幾分。
錦瑟行至萬氏身邊尚未俯身,已被萬氏抱在了懷里。她頭頂響起萬氏感懷帶哽的聲音,“可憐的孩子,三年不見,怎和姨母客套起來了?”
錦瑟壓了壓譏嘲,便也哽咽著,“錦瑟該打,這些年累姨母掛念擔憂了?!?/p>
她這一哽咽,屋中的夫人、小姐們無不動容,有淚無淚皆拿了帕子輕拭眼角。
“這是怎的了?本是歡喜的事,怎還落淚了?四丫頭,嬸娘可要說說你了,今兒祖母過壽,怎還惹得她老人家和你一道落淚呢?莫哭了啊!”錦瑟剛自萬氏懷中抬起頭來,便被剛剛領著知府姜夫人進來的吳氏拽到了跟前。接著吳氏拿出一條帕子便欲拭錦瑟腮邊的淚,動作親昵,語氣寵溺。
錦瑟聞言,心中微冷。吳氏真是不放過任何打壓自己的機會,被她這般一說,倒似自己不懂事,不孝地惹了老夫人傷懷、壞了老夫人壽辰了。
“都怨錦瑟,本就叫姨母多番惦記,如今剛見面,又惹得姨母先落了淚。姨母莫難過,嬸娘說得是,今兒是老夫人壽辰,本不該落淚的。姨母再落淚,錦瑟真是無地自容了。”錦瑟就著吳氏的手擦拭了淚珠兒,只將話頭往萬氏身上引,提醒眾人,先落淚的可是萬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