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花了一個星期時間不僅讀完了長篇小說《歷史》,還通過藝術(shù)圈的朋友找到了顧文白的宅電。我了解作家的作息時間,他們大多都顛倒黑白,因此我斷定顧文白很可能白天睡覺,晚上創(chuàng)作,其實搞藝術(shù)的人大多如此,我就習慣在夜深人靜時作畫。為了不打擾顧文白休息,我選擇下午四點鐘撥通了他家的電話。電話連響了好幾聲也沒有人接,我心里既激動又緊張,激動是因為我太想結(jié)識這位捕夢人了,緊張是因為顧文白行事低調(diào),我擔心他不見我。還好,終于有人接電話了,不過不是男人的聲音,而是一個女人接的電話?!拔?,您好,您找哪一位?”她的聲音熱情且親切。我連忙問:“是顧老師家嗎?”對方回答:“是?!庇謫枺骸澳悄奈??”我趕緊做了自我介紹,又把冒昧打電話的意圖解釋一番。對方聽罷十分驚訝地問:“朱小丹?真的是女畫家朱小丹嗎?”我謙虛地說:“是我,我是畫油畫的朱小丹。怎么,你聽說過我?”對方喜出望外地說:“我老公非常喜歡你的油畫,不僅收藏了你十幾幅油畫,還買了你出版的全部畫冊?!蔽疫@才恍然大悟,怪不得顧文白的長篇小說《歷史》中有那么多令我魂牽夢繞的文字畫面,原來他不僅是個喜歡油畫的作家,而且還對我的畫作情有獨鐘。這就更堅定了我結(jié)識他的決心。我用試探的語氣親切地問了對方一句:“是嫂子吧?”對方咯咯笑著說:“是我,是我!”就這么一句,我們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,好像認識好多年了似的。我私下里了解過,顧文白結(jié)婚晚,妻子叫張欣,是《東州日報》記者,別看比顧文白小十幾歲,卻在那場血雨腥風的政治風暴中不離不棄,不僅支撐著顧文白走出了那場煉獄般的災(zāi)難,而且用愛使顧文白涅槃重生。這是個被顧文白視為生命的女人?;蛟S是被他們相濡以沫的故事感動的緣故,我對張欣油然而生肅然起敬之情。一番寒暄之后,話題又回到了正題。我試探地問:“顧老師在家嗎?”她說:“不在家,在工作室。”我又問:“工作室在哪兒?”她說:“在西山慈恩寺僧客樓?!倍颊f顧文白成名后非常低調(diào),不承想竟然低調(diào)到寺院里去了,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。從張欣口中得知,顧文白正在創(chuàng)作一部題為《神話》的長篇小說,讀了《歷史》以后,我?guī)缀踬I了顧文白的全部作品,我發(fā)現(xiàn)他的作品有一個共同的特點:他常常用濃郁抒情的筆調(diào)描繪出色彩斑斕的畫面,從中可以看到光與影的交織,寂靜與回聲的對比,詩與畫的結(jié)合。只可惜沒有一部作品配過插圖,顧文白的作品不配插圖真是太遺憾了。想到這兒,我頓時萌生了一個想法,我要為《神話》這部作品配上精美的插圖。我把想法告訴了張欣,她興奮地說:“你的想法太好了,文白知道了一定會很興奮?!闭f完她竟催促我趕緊去西山慈恩寺。掛斷電話,一番梳妝打扮之后,我迫不及待地離開畫室,開車駛往西山。
西山在東州市西郊,山并不高,卻林木茂密,蔥翠欲滴。慈恩寺雖然有上千年的歷史,但在十年浩劫期間被毀,現(xiàn)在的慈恩寺是2000年后修建的。正因為它太新,所以我從未去過。這還是我第一次拜訪這座嶄新的古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