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

圣瑪麗的太陽(2)

塔羅女神探之幽冥街秘史 作者:暗地妖嬈


“因為……”她緩緩抬起頭,用幾近憐愛的眼神撫摸他已被焦慮削得愈發(fā)尖長的面頰,一字一句道,“咱們的行李被偷了,到了英國也只能做乞丐,不如利用這死人幫點兒小忙,撈些盤纏,否則真不曉得接下來的日子要怎么過?!?/p>

夏冰瞬間頭皮發(fā)麻,也不說話,轉(zhuǎn)身便往自己的臥鋪那邊跑,不消兩分鐘又折回來,表情又驚又怒,吼道:“何時被偷掉的?怎的也不告訴我?”

“剛才去了一趟廁所,路過咱們的鋪,抬眼便看見架子上空了,找了一陣找不著?;疖嚿献疃嗟谋闶侨N人:跑單幫的,逃饑荒的,偷東西的。是禍躲不過。”

杜春曉輕飄飄地說完,便繼續(xù)垂頭理牌,一大把沾了水霧而顯得有些“疲軟”的塔羅牌在她手里“噼里啪啦”地擠成一個長方塊。

黃昏時分,杜春曉與夏冰已坐上一輛敞篷的破馬車。他們相對無語,中間橫放著一具女尸,盡管空氣有被低溫凝固住的嫌疑,一股子牛屎味兒還是塞滿了二人的鼻腔,踏在腳下的幾塊木板上滿是潮濕的黑櫻之所以發(fā)展到這樣荒唐的境地,皆因杜春曉自作主張,先行允諾暴跳如雷的未婚夫能在這里添備些衣物被褥之類的必需品;再則便是去向列車長哭天搶地了一番,說是認出這死人原是她一個遠房親戚。眾人覺得她確是古里古怪,在停尸的包廂里留過大半日,雖仍覺得一個紅毛鬼子與這中國女子之間的所謂“親戚”關(guān)系略顯蹊蹺,卻也松一口氣,因不用做棄尸這樣殘忍的事,于是裝模作樣安撫了一番,便掏錢雇了馬車將他們連帶死人如送神一般送走。趕車人起初不肯拉死人,列車長還硬塞給他十塊錢,強行將尸體裝了上去,對方無奈之下只得允了。不過一路上臉色仍不大好看,陰沉了半日才松開。杜春曉倒也沒有尷尬,反而笑嘻嘻地問那毛發(fā)蓬亂、套一件灰鼠大氅、腰間縛了把草繩的壯漢車夫:“師傅可知道附近哪個屯子有教堂的?”

那車夫也不說話,只鼻眼里發(fā)出長長一聲“嗯”來,附帶點了點頭。想是脾氣極大的一個人,為混口飯吃只得將什么都忍下來了。杜春曉忙道:“那請師傅把我們帶去那教堂便可以,有勞了?!?/p>

有了目的地,馬車便行得愈發(fā)急了,想是急于擺脫這一車子的晦氣。扎了稻草的車輪在結(jié)冰的地面上輾過,每滾一次都似有滑出去的危險。沿路只見白茫茫一片雪原,好不容易看到類似村落的地段,十多個干打壘 零零散散筑在那里,也有略齊整一些的磚房,頂上的煙囪內(nèi)正排出一縷筆直的輕煙,有氣無力地在空氣中擴散。夏冰每每見到有人煙的地方,一顆懸到嗓子眼的心便放下,可眼睜睜看著那些人??!被馬車遠遠甩在后頭的時候,他又憑空生出許多的絕望來。一路上他心情如此起起落落,終于在崩潰之前到了真正熱鬧的地盤,有人聲鼎沸,有暖熱的街邊包子攤,有看似秦樓楚館的精巧建筑,更有一路站開、掛滿滿一架動物的皮毛、高聲大氣與行人討價還價的俄國人……

馬車駛?cè)胍粭l名喚“游明”的街道,空氣霎時也變得溫暖了,夏冰繃緊的頭皮也慢慢松開,還哼起了小調(diào)。與先前的荒蕪相比,這里確實宛若天堂。只是杜春曉卻皺緊眉頭,喃喃道:“恐怕……我們來錯地兒了?!?/p>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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