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

第十五章 對對狐(3)

凰權(quán)·完美終結(jié) 作者:天下歸元


“與其焚琴煮鶴,不如以待知音?!眮砣撕ψ?,隨意取過小廝奉上的茶。

他接過茶那一刻,四面下人都無聲退了下去。

“今兒怎么有空過來?!币浑p手伸過來,穩(wěn)定地給他斟茶,目光突然一凝,道,怎么受傷了?”

“一時不小心。”來客立即放下袖子,明顯不愿多談,并立即轉(zhuǎn)移話題,“辛院首越發(fā)小氣了,好茶都偷藏著,我要不來,還喝不著?!?/p>

“你倒確實來遲一步,不過不是喝茶,另有些好戲你沒見著?!鼻噤闀涸菏仔磷映帲σ怅剃?。

“哦?”

“剛才胡夫子開政論課,我路過便聽了聽,竟然聽見了一段高論?!毙磷映幮Φ迷桨l(fā)開心,“巧的是,那段高論,和你當(dāng)年所說的話,一模一樣?!?/p>

來人怔了怔,辛子硯扇子輕點他肩,笑道:“怎么樣?有沒有興趣去結(jié)識一下。”

來人沉吟不語,負(fù)手立于窗前,晨間的日光被窗紗割裂,落于他清雅的眉宇,點綴出斑駁難明的神情,而隱在暗影里的眸瞳,黑沉若烏玉。

楚王,寧弈。

窗外垂柳依依,春光和煦,寧弈久久站在窗前,注視綠柳柔軟曼妙的姿態(tài),恍惚間想起一個身影,想起那日日光下有人微微仰起臉,眼神迷蒙而平靜,他俯看下去時她的身姿,也是柳枝般柔而韌的風(fēng)情。

突然心中便起了煩躁之意,這春光如此晴好,眼底卻起了沉沉的霾云。

“不了?!彼坏溃安贿^一個書生而已?!?/p>

辛子硯看他一眼,眼神掠過一絲笑意——這人很反常,很反常,但他不打算傻傻說破。

“前些日子,承明殿半夜宣張院首診脈,當(dāng)時老張輪休,從床上被拉起來趕了過去?!毙磷映幝唤?jīng)心轉(zhuǎn)了話題,“事后出來,倒也沒說什么,只說是風(fēng)疾。”

承明殿是皇帝寢宮,張院首是太醫(yī)院第一人,辛子硯帶著笑意說來,仿佛這事真如他語氣般輕描淡寫。

寧弈瞟他一眼,眼神里什么都沒有,半晌才道:“本就沒什么,可笑我那大哥,第二天一早就趕去侍候湯藥,老爺子沒說什么,卻在第三天駁回了他換任戶部尚書的本子。”

他唇角的笑意有點無奈,辛子硯同情地看他一眼——不怕狼一樣的對手,就怕豬一樣的隊友,任誰攤上這么個主子,都會覺得無奈的。

陛下年紀(jì)大了,身體一日不如一日,眾家皇子都豎著耳朵捕捉著承明殿的一切動靜,比如這半夜宣張?zhí)t(yī)看病,就是個極其要緊的信號,但是捕捉歸捕捉,面上可也不能表現(xiàn)得這么明顯啊。半夜出的事,太子爺?shù)诙煲淮笤缇椭懒?,這不是告訴老爺子——承明殿有他的內(nèi)應(yīng),他等著接位呢!

“傻點也好?!毙磷映幣呐膶庌牡募?,“不傻,你也活不了這么久。”

寧弈唇角笑意不變,眼神卻微微冷了幾分,透著冰霜般的寒意,就如此刻,胸前舊傷所發(fā)作出來的寒意一般。

“那是多虧了你?!睂庌氖种篙p輕敲著窗欞,透過鏤空的花墻看著外面來往的學(xué)子。將近飯時,學(xué)子們都去了飯?zhí)茫巳褐杏械廊擞八坪跤行┦煜ぁ?/p>

然而隨即他便嘲諷地笑了,怎么可能,那混賬女人再會隱藏,也進(jìn)不了看似寬松實則龍?zhí)痘⒀ò愕那噤椤?/p>

想起那日之后,便再也尋不著她的蹤跡,他心底再次淡淡升起某種煩躁。至于為什么煩躁,卻不愿理清,也不想理清——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,行路中諸般風(fēng)景,都不應(yīng)分去任何注意。

他的人生步步危機,一次出錯便萬劫不復(fù),而他對這個女人已經(jīng)太過寬容放縱,幾乎不像是他的作為,這種脫離他掌控的事,不允許一再而三。

收回目光,他轉(zhuǎn)身,正視辛子硯,突然道:“先生準(zhǔn)備好否?”

“我的意思,從無更改?!币恢辨倚θ缫獾男磷映?,也斂了笑容,正色相對。

兩人目光相碰,俱鏗然森然,不避不讓。

窗外,有風(fēng)將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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